“景公公,你衣服脏了……”
擦完鼻涕后,余音撇过脸不敢去看衣袖,而是小心翼翼看着景修,脸上尽是心虚和歉疚。
只瞥了一眼,景修也移开了目光,衣袖实在脏污不堪,他感觉心里直犯恶心,一直微抬左手,不让衣袖上的脏污沾染到其他地方。
他眉头紧锁,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公主,擦够了吗?右边还可以借给你用用。”
余音很不好意思,哑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回道:“这,额,嗯,够了。”
院门有人影一闪,接着便是一参一鹤摇摆着走了进来,安安静静的蹲到了她的右边。
参宝头上的小叶已经长开,五片叶子聚合成巴掌大的小伞,给它隐约遮挡些阳光。
鹤宝大腹便便,羽毛油光发亮,看起来不像是仙气凛然的仙鹤,更像是养肥了待宰的大白鹅。
余音拿过梨花枝戳了戳,嘶哑着声音埋怨道:“太医院那些家伙到底给你吃了些什么啊,都快胖死了!你还飞得起来吗?”
似乎响应她的置疑,鹤宝展开翅膀就开始扑棱起来,飞到是飞起来了,只不过是从三级台阶上飞到了院中……
“景公公你看,谁家仙鹤长这模样,丑死了!”
景修含笑不语,就看着她指责着鹤宝与太医院的人。
“对了,这俩家伙不应该在太医院待着,怎么来了此处?”
景修想起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低声道:“或许有人故意把它们带来的吧,希望能陪陪你。你答应前去晋国和亲的事,这么久,应该已经传遍了。”
提起这茬余音又难受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她最难受的却是梁言悲痛欲绝、难以置信的质问,那失望的模样好似遭受了全世界的背叛。
都说女孩子才缺乏安全感,在他们二人间,却是梁言极度缺乏安全感。
梁言命运多舛,幼时丧父,稍大时丧母,唯一相依为命的爷爷又是以国事为重,平日与他相处像上下级,像师徒,却不像爷孙,不像亲人。
他活得小心翼翼,最怕的是自己没用,让爷爷失望,让自己不被需要。
这些,余音从他时不时生气就能感觉出来。
这一次,她觉得,言言不会轻易原谅她了。
“公主,我也觉得你这次做的不太对。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你虽与太傅商量过,可你没有与梁公子商量过,他才是曾与你定下白首之约的人。
你忽然答应与晋国和亲,就相当于违背了你们的誓约。你知道吗,世上最伤人的话便是为你好。”
景修说得不算疾言厉色,还算平静温和。
他是局外人,看得最真切,他不希望宛若神仙眷侣的二人生出隔阂。有些误会从最开始解开最好,不要日积月累,成了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这样的事情,让人唏嘘,让人悲叹,悲哀。
余音无声的流着眼泪,伸手揉了揉,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嘶哑解释道:“我知道,我这样做让言言很难受,可是我与他商议的话他一定不许。
他是那么信守承诺、重情重义的人,选齐国还是我,他一定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只是不想看着他那么痛苦。”
景修把右手的衣袖伸了过去,低声叹道:“无论如何,你还是与他解释一番。有些隔阂,越早解开越好。你们二人心意相通,他会理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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