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恩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急着起身,但就这样一犹豫,那小黄门又是对着自己连连使了数个眼神,一脸的恳求着急。
秦颂恩想起之前去宋押班的屋子里就觉得规矩大,恐怕跟裴少监学的治下极严,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她不欲让个无辜的小黄门为难,于是悄悄地站起身,与林司衣说了声:“更衣”就快步走了出去。
林司衣看着秦颂恩空空如也的绣棚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一旁的内侍闻言好奇地看了过去,林司衣对他轻声解释道:“别看那位秦乡君长得灵巧,其实内里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因此借口避了出去。”
那内侍听林司衣这样说也只是微微一哂,便不再放到心上了。
秦颂恩出门的声音虽轻,但也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宋小福就抬起头朝着秦颂恩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不过因为秦颂恩的刺绣本事“人尽皆知”,且她本人也是对着成功公主伴读一事毫不在意的样子,宋小福便从来没有将她视作为对手。原本只不过是听见响动漫不经心地一瞥,谁知却无意间扫过秦颂恩身边吴玉琢的绣品,她瞬间脸色一变。
因为吴玉琢与秦颂恩两人平时皆是不争不抢,不声不响的性格,虽然身份听着都挺能糊弄人,但晓得她们家底的都知道这两人也不过是名头好听,一个爹不疼娘不在,另一个更是父母双亡,除开还剩下一口气的外祖母,那更是犯官之后!她们二人为人又低调,在这群女子中几乎都是透明人的存在,然而宋小福此时一见吴玉琢的作品之后竟然被震撼地挪不开眼睛。
宋小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因吴玉琢进宫后没几天就遇上中毒,大半时间倒都是在请假,没想到今天一赶上考核竟然就露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好心机,原来竟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宋小福忍不住垂下头,额前鬓角的发丝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又低下头凝神去看自己的绣品,然而有珠玉在前,再看自己的作品却是哪哪都不满意了。
宋小福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和善大方,素来会做人,可是心底却极为自傲,特别是入宫之后看到那一些高门大姓出身的贵女,交往之下不过更是觉得她们只不过运气好,托生在了一个好肚子里,论品貌才华自己不让任何一人,唯一缺陷不过是出身较低而已。
因此她是存了一口气,想要在这次公主伴读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挣个好前程,然而没想到之前一直视为劲敌的王春娘、高盼盼等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剩下的戎小丫等人皆是自己的“跟班”,不过是拾人牙慧,没有脑子的跟屁虫而已,宋小福并不是怎么放在眼中。
她虽然没有豪门贵女从小有父母请了刺绣高手来静心教养,可是她娘却是自己瓦子街上的第一绣娘,言传身教之下她的绣功本就是出挑,更何况对于那些贵女而言刺绣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的游戏之作,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从小帮着娘穿针引线,补贴家用,安身立命的根本。
进宫之后,在林司衣的教导下,她更是进步飞快,学会了不少炫目的技艺,连林司衣也夸她基础扎实,在刺绣一道上极有灵气。
因此宋小福对于今日的考核原本是极有把握,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吴玉琢这匹黑马,一下子从格调配色上就将她的绣品衬得相形见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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