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可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见方晓璇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夜景,笑道:“悄悄话聊完了?”
根本就没聊!但方晓璇没有回答,反问道:“可音,旅行结束后你准备干啥?”
施可音见她又是答非所问,不过也习惯了方晓璇这种经常出神心不在焉的状态,笑道:“我能干啥?继续找工作呗!”
方晓璇若有所思地问着:“你们那里的工作难找吗?”
施可音有点诧异,立刻又笑了:“这也看具体每个人的情况,看找什么工作,薪资待遇要求高不高,当然,用工方也会挑剔应聘人员的学历、年龄、工作经验,这是个双方互相选择的……”
正说着,方晓璇的手机又开始振动了起来,见她竟有点紧张,施可音不胜纳闷地盯了她一眼。
但电话却不是王锐军打来的,也不是于箐箐的号码,方晓璇迟疑着接通电话,一个爽利的女声传了出来:“方晓璇?我是许昭。”
哦,许昭!王锐军的小师妹!方晓璇略感有些意外,许昭一向和她直接联系的少,有事都是找王锐军,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方晓璇和许昭的老公戴文彬也都不以为怪。许昭是王锐军师父的独生女儿,她原名许招弟,但这个名字并没为她招来个弟弟,长大了她嫌名字俗气难听,自己改成了“许昭”。她父亲与王锐军不但是地道的同乡,还曾是一个部队下来的战友,故两家关系格外亲厚。王锐军从部队退伍后分回铜矿就跟着她父亲学徒,许师父对待王锐军如同自己儿子一般,该打该骂的地方毫不含糊。
许昭职高毕业后便在维修车间从事仓管工作,方晓璇刚来车间时,许昭已和王锐军共事好几年了,虽然是师兄妹,但她从来直呼其名,平日里和王锐军嬉笑打闹的从不避讳众人。方晓璇也曾听说许师父有意想把许昭跟王锐军往一块撮合,但戴文彬来后没多久,许昭很快就和戴文彬走到一起了。
许昭与方晓璇性格截然相反,一动一静,许昭在车间人缘格外好,热情周到,开朗大方,方晓璇刚到车间时她帮了不少忙,方晓璇也非常喜欢她的个性。但有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就不太搭理方晓璇,方晓璇去领个材料也冷言冷语,方晓璇自思了几次也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与王锐军成婚后,方晓璇与许昭的来往才又多了,许昭又是热情明朗的了,但后来戴文彬也离开了铜矿,听说被松城一家大公司聘用,许昭也带着儿子跟去了。各自有自己忙碌的事情,方晓璇与她的次数渐渐就很有限了,只是王锐军逢年过节仍必定携着方晓璇去探望许昭的父亲,方晓璇也知道王锐军与许昭夫妻仍经常相互联络……
电话里许昭的笑声传了出来:“难得你居然有空闲,我早想去云南旅行了,要知道就跟你一起去了。”她虽然拐了弯不去提及,但方晓璇猜她多半也知道王锐军在外面的事了。
相隔时间太久,彼此间并无太多话题,但许昭仍语气热情地抱怨:“什么时候你到松城也来我这里玩玩吧,明纤上大学时你也不来看我,跟我这么生分!认识都二十多年了,我们的为人彼此还不清楚?”
方晓璇却只“嗯”了一声,电话那头的许昭听不到她的回答,终于转回正题上来:“‘四十不惑’,我们也都这么奔四的人了,有些事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就别跟自己过不去。“她长叹了一口气,“王锐军就是嘴糙,做错了事也不会嘴软,你就算不看你们夫妻的情分上,也看在伯母和你的情份上吧!”
方晓璇有些明白过来了,不知道王锐军怎么对许昭说的,竟让许昭认为故意她是赌气离家出走了!但许昭口中提到的伯母却让方晓璇陡然地心中一酸,对于过世的婆婆,她一直觉得心疼和内疚。
婆婆和她相处得很好——虽然两人的缘分真的太短了,但方晓璇常觉得婆婆疼爱她超过了自己的妈妈。妈妈重男轻女,总是对弟弟偏心;可婆婆对她却是打心眼的疼爱,刚结婚时她和王锐军老因小事闹别扭,婆婆总是指责王锐军性格急躁,不懂得心疼人,待无人在旁边时,婆婆才温和地提醒她做的不对之处。
方晓璇现在做的一手好面食,也是婚后跟婆婆学的,公公婆婆都是北方人,王锐军也继承了父母的口味爱吃面食,家里常年都会做面食。虽不是娇生惯养的,但一直忙于读书工作,方晓璇家务事并不擅长,刚嫁过来时做两道拿手小菜还勉强,做面食却是一窃不通。但婆婆丝毫不嫌她笨,耐着心手把手地教给她,还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各种。
她刚生下明纤时,王锐军父子的脸色都不好看,公公更是抬脚就走了,但婆婆却依然忙里忙外,乐呵呵地抱着明纤笑道:“丑丫头,长大了要记得,妈妈辛苦了”。
方晓璇私自流产后,王锐军甩了她一个耳光就再不见踪影,婆婆听说后赶了过来,握了方晓璇的手:“别哭了,对身体不好。唉,这是国家的政策,不能怨你,是这小子太浑,转不过弯来。”那段时间婆婆天天熬汤送来给她,尽心尽力替她料理家务、照顾明纤。方晓璇与王锐军赌气互不通信息,婆婆经常在她面前叨念着王锐军,方晓璇也不肯搭她的话。后来方晓璇回想起来也很愧悔,想来婆婆那些日子担心儿子出门在外漂泊的衣食冷暖,心中不知有多惦记,但尽管如此,婆婆始终也没有抱怨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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