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可音跟着心急火燎的方晓璇赶到医院,得知王明纤是因为突然从外地赶回来了去别墅而造成意外车祸,她心中陡地一沉。急救室外很安静,得知明纤出事后一路忐忑不安的方晓璇听到明纤已无生命危险,便不再与王锐军说话了,她沉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焦急与愤怒,但施可音知道,这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也在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心灵。
坐在对面的王锐军不断地走到外面去抽烟,每次来回之时都小心地看看方晓璇的脸色,但方晓璇仍只是沉默无语。施可音不安地望了望他的旁边,于箐箐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王锐军周围,不时也关心的望望方晓璇,她俩的视线相撞了好几次,于箐箐一脸的无所谓。
唯一想试图打破沉寂的是那个年轻的肇事司机,他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王锐军,得知方晓璇是受害者母亲后,忙努力着要寻机道歉,等到方晓璇的目光茫然地转向他时,忙上前重复着已解释了许多遍的话:“阿姨,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冲出来,那里一向人很少,对不起……”但方晓璇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施可音在方晓璇的手机上看到过明纤的照片,明纤与妈妈长得更像,但灵动清澈的眼睛充溢着青春的神采与方晓璇的含蓄沉静截然不同。她每次在方晓璇家吃饭时,方晓璇常常会提到明纤,说起她爱吃的食物,说起她少时的调皮难缠,嘴角不觉中便挂起了笑意……
急救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望着被推出来包扎严实得面目难辨的那个人,施可音怔了一下,却见前面的方晓璇仿佛有些站不住,王锐军一把扶住了她。但方晓璇却厌恶般地挣开王锐军的手,颤抖着仍上前去,推车的护士却有些不耐烦地道:“让开!先让开!”
一向温顺和善的方晓璇却焦急地抓着推车不肯退后,她执意地辨识着那在重重绷带中仅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护士有些无奈地放缓了步伐。
“明纤!”听见方晓璇凄楚地轻唤了一句,施可音压根不明白她是如何认出来的,更不敢相信那真是方晓璇口中爱笑顽劣的女孩,见护士将车推走了,却听方晓璇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她的身子剧烈地歪了一下,施可音忙搀住了她。
半晌方晓璇才缓了过来,她转头茫然四望,目光捕捉到王锐军时,她推开施可音的手,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没头没脑地对着王锐军一阵乱打。只是她急促的击打显然并无太大力道,她的身体摇晃得厉害,施可音更担心的是她自己可能承受不住,也不敢阻拦她。
在方晓璇劈头盖脸的捶打下,王锐军不躲闪也不辩白,他已经在恐慌和焦急中等候了十个小时,在确定明纤没有生命危险时才敢打电话告诉方晓璇。他比谁都理解方晓璇的心情,任由着她发泄着心中的痛和怒,只恨不能自已也帮忙揍自己一顿。
于箐箐却从旁边闪了出来,试图阻拦方晓璇:“姐,我们错了,别再打了……。”
可她的出现无异如火上浇油,方晓璇只用仇恨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低吼道:“滚!”
于箐箐没有动弹,但王锐军听着于箐箐话也很别扭,冷着脸道:“滚开!”
于箐箐不满地瞪了王锐军一眼,悻悻地一跺脚转身走开了。那个守在一旁的肇事司机正上前想打听王明纤的消息,见状忙缩了缩身子,远远退到一边去了。
看着周围人们纷纷投射过来的目光,施可音只得轻轻地抱住了方晓璇:“姐,冷静点,我们先去问问医生,情况到底怎样!”
方晓璇脸上满是泪痕,她瘫软地伏在了施可音身上,终于开始放声低低地哭了起来。认识她这么长时间,施可音是第二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她抱着方晓璇,心里被揪得紧紧的透不过气来,眼前的这个场面缘于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这样的后果她有些无法承受。
负责王明纤手术的医师据说是本院医术最高超的外科医生,在青城很有名气。她们好容易找到他的办公室,但这位看上去年过不惑的名医态度却不怎么热情,他一脸疲惫地瞟了她们一眼,又闭目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施可音感到方晓璇握住自己的手紧张地在发抖,张了几次嘴,她礼貌地开口道:“陈医生,我是王明纤的母亲,想请问一下她的情况,不严重吧?”
陈医师望了她们一下,语气平淡得没有感情色彩:“手术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但是病人的情况怎么样,还要根据她醒来后的具体症状来看。”说完他便又闭上眼按揉着太阳穴。
这种话似乎放之所有病人的身上都皆准,方晓璇仔细体味了一下医生的话,显然他的话并不能让她解惑,于是小心地再次开口:“陈医生,能不能请问一下,孩子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她满脸期待地望着陈医生,可是对方不肯再张开眼轻吐金言。
施可音克制着自己的不耐烦了,她堆起笑脸道:“陈医生,您是大专家,能不能说得浅显一点?”
陈医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方晓璇,施可音却感到他眼中有一丝怜悯,他的金口这次开启得缓慢却很温和:“手术不是万能的,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脑损伤后可能导致昏迷——,”他顿了一下,“一段时间,就是醒来后也会有头痛头昏的情况,有可能还会出现语言障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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