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匆忙的打开书包,却只看到洗得发白的书包里自己从上车来,就死死护着的那一沓上学去的学费给丢了。
他一直怕有人见财起意,上车的时候就没有看过一眼,就是手抱着包透过书包摸着那沓钱。
他一直没打开看,现在打开,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学费被人掉包了。现在自己书包里的只是一沓相同厚度的废纸。
正是向阳从那汉子包裹中拿出的一沓旧报纸包着的那个。
那是他爸爸废了老大的劲,跟村子里东借西借,拼拼凑凑,又将养了七八年的老牛给卖了,才筹齐的钱。
那都是真真的血汗钱。
一点点都是土里刨食,一点点刨来的。
他拿着钱的手都在颤抖,他发誓绝对会好好拿住这钱,对得起这钱。
什么时候丢的……
陈齐牙齿都有些打颤。
气的。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这小偷偷了他的钱是要他的命啊!
是要他全家的命。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下车到学校打开书包发现自己大几万的学费丢了他该怎么办……他根本不敢跟他爸打电话让他爸再给他筹一次,他没那个脸。
他怕他一个想不通,直接羞愧下投河自尽了。
真不是人啊!
什么畜生啊!
也不懦弱了,王俊看向那小偷的眼神就像是要活刮了他一样。
惊的他身边的王俊都是侧目了一瞬。
不过心里有多愤怒恼火,看向向阳时,都转为了真挚的感谢。
真的感谢,这真的是救了他的命!要不然……要不然,发现丢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向阳站起身,淡淡的看了陈齐一眼,又扫开了视线,没有说什么。
这趟火车的时间不短,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这学生这副打扮,这么谨慎护着手里包裹的样子,任谁都知道这包裹里有大钱。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十几个小时,还包括一个夜晚,这憨子为了保护学费不被偷了硬生生扛着不时闭眼冲着,就是没有睡觉。
他上车的时候这大学生就是一副精神很疲累的样子了,他不知道他上车前,这大学生有没有片刻的睡着。
只是他刚刚见到这大学生包着茶叶蛋的旧报纸,与无意间瞥到的这个奔跑的汉子口袋中的一截报纸相似。他也不会出手去截下这个小偷。
好吧,还是会拦下来的。
瞥了眼担心相机,被撞开后拼命扭身去接,跌伤后,站着半晌都没有缓过来的小程。
哎,向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拦是会拦的,但最多也只是拦下他,其余的事情只会让其他人处理,他不会多管,招惹麻烦。
自己现在毕竟用的是孩子的身体。
比起大人来说,孩子的身份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还没变声的孩子,需要人保护的。
……
【宿主,我发现每次只要有我陪你一起任务,你就特别喜欢撒娇,还变得特别不靠谱。】
“这不是有你吗?有我家阿墨,我还要努力做什么。而且我说错了什么,我难道不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
系统瞅了眼地上四肢被卸掉三肢的汉子,抽了抽不存在的嘴角。
一言不合能把人天灵盖卸了的孩子?
不过没说什么,说是不靠谱也就是吐个槽,说的是宿主的态度。但宿主的职业素养、业务能力还是十分强悍的。
系统顿了顿,有些无奈的说道。
【系统保护宿主。】
向阳微微勾起唇角。
“统统,饿饿,饭饭。”
【……】
宿主,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
向阳笑了笑,但很快敛去。刘海下的黑眸淡淡的看着手中微微有些破旧,布满不少泥土疙瘩和油渍的旧报纸。
眸底情绪微微敛了敛,小手在疙瘩的泥块上抚了抚。
一个乡下里的地方,出一个大学生,那是用全村人的经济去供着的。
这不是假话,你要觉得是假话,一定是你很幸运,没有见识过那么破旧的乡村,没有见到过那么贫穷到让人感觉心中震动的地方。
这也不是后世,现在有些村庄里,真的很穷。
报纸里的钱很厚很厚,不是全都是一百的,还有很多零碎的五十、二十。
二十块的人民币对于村庄里就算是家里的一笔大钱了。
更何况这一沓。
以前他在一个世界里扮演过女频文中的一个反派,饰演的是一个凤凰男的角色。世界中的男配角,女主的前夫。
吃女主家的住女主家的,被女主喜欢上,和被女主开公司的爸爸看中,倒插门入赘到女主家,继承了公司。
但后来却侵吞了资产,填补自己家里那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唾弃他,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角色真不是个东西。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最后那个反派角色被男女主整的很惨,削成人棍沉河了。
但是亲身经历那一世的向阳,其实有些明白那个角色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无止境的贴补那些看上去不搭干的亲戚。
因为他是山村里的孩子,全村人养大供养的孩子,身上从一开始就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
带他们走出大山的希望。
就像是这沓钱一样。
真的很厚重。
很重。
被偷了,这孩子是真的活不了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声问这汉子讨要的原因。
这是一条命。
或者是两条三条。
他做不到无视。
……
看着缓过神,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往向他的小程。
无奈的想到,可能会有点麻烦了。但也还好,就是一点点小麻烦而已。
没有将包裹直接归还给陈齐,而是迈着小短腿,走到小程面前。
连着之前的那些包裹,一并放到了小程手中。
这次连简短的话都没有说。
意思很明显,让小程去处理沟通接下来的事情。
继续做一个高冷·话少·爱学习的小孩。
什么也没说,也没解释。
放下后几个包裹后,也没管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震惊的望向他神情。
在一道道匪夷所思、惊异的视线下淡然自若的坐回了自己靠走廊的座位上。拿起铅笔头缓悠悠的在草纸上刷刷自顾的写了起来。
没有一点点成为视觉中心,被围观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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