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纵是铁石心肠,听闻也是备感欣慰。
扶苏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儿子,可自己更想要一个可以,托付这万里河山的储君。
胡亥自幼聪慧过人,曾经他也有想要将胡亥当场继承人来培养。
不过一直顾虑重重,自古以来,皆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自己一生都未立后,胡亥当然不是嫡子。
扶苏为长,胡亥为幼,所以也轮不到胡亥。
再加上胡亥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更是让嬴政难以决断。
后来得到后世记忆,这个念头便彻底永绝了。
没杀了这个逆子,已是于心不忍,毕竟他尚且年幼,血浓于水。
让他一生衣食无忧即可,掌权永远想都不要想了。
可舍去扶苏,其它诸公子要么更加不堪,要么就是年幼无知。
这一直都是嬴政的心病,东宫悬而不决的隐患,自己何尝不知。
可徒之奈何也?
嬴政看着匍匐脚下的扶苏,语气不由柔软了几分道:“起来吧!”
“喏。”
扶苏站了起来,低着头,两眼通红。
“抬起头来,看着朕。”
嬴政看扶苏一副弱不禁风,委屈不已的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喝道。
扶苏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更加委屈了,自己做错什么了?
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些许惊慌失措,眼眶之中,泪花已经开始打转。
“很痛吗?”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扶苏道。
“有点痛。”
扶苏战战兢兢,声音轻柔道。
“咔嚓……”
嬴政转身拿起木案上的一个瓷罐,直接摔在了地上,对扶苏道:“脱掉步履,踩过去。”
“父皇,这踩上去,岂不要皮开肉烂?”
扶苏满脸不解,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道。
“朕让你踩过去。”
嬴政再次重申道。
扶苏听闻,眼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坚定无比的脱掉了脚上的步履,然后走到瓷器碎片前,咬了咬牙。
刚一踩上去,扶苏就感到脚面传来剧痛,痛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鲜血缓缓从他的脚面流了下来,他顿时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收回了踩上去的脚,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拔出扎入脚面的瓷器碎片。
拔完之后,脚面的疼痛感已经让他心有畏惧,对着嬴政拱手道:“父皇,儿臣血肉之躯,实在疼痛难忍。”
嬴政看着扶苏,然后直接坐在摇椅上,将自己的两只金丝步履脱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宛如闲庭散步,从瓷器碎片上走了过去。
虽然他那一双大脚下面扎满了碎片,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可是他那张坚毅威严的面孔,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走到溪水边,直接坐到了一块巨石上,将两只脚放入溪水之中摇摆几下,便缩了回来。
扶苏看着父皇脚面扎满的瓷器碎片,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寒意,又有些许心疼。
“父皇,您何必如此?”
扶苏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直接跪了下去,伸出手,帮着嬴政取出脚面的残骸碎片。
“苏儿。”
“一名合格的君王,不但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要做到天崩地裂,面不改色。”
“些许疼痛并不算什么,君王不会痛,也不能痛。”
“即便痛,那也不能表露出来,这份痛只能自己独自承担。”
“君心莫测,恩威并施,方能不怒自威矣!”
嬴政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扶苏,意味深长道。
心中不由长叹一口气,若非为了教你这个傻孩子,父皇又何必作贱自己?
真的希望,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啊!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大秦帝国不能亡,也不能亡,至少不能亡在儿子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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