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引擎中随即调出一段记录:“孙尚子,睦州(今杭州淳安)建德县尉。师法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郑(法士)骨气有余,至于鬼神特所偏善,魑魅魍魉,参灵酌妙。善为战笔之体,甚有气力,衣服手足,木叶川流,莫不战动,唯须发独尔调利,他人效之终莫能得。鞍马榭石,法士不如,画妇人亦有风态。”
综上所述,这位孙尚子应是一位书画界的大佬啊!尤擅于画鬼神和人物(妇人),且画法精绝,描绘入里,活灵活现。
为何在这个地方,竟会落魄得要为了数百钱而与一女子争执?!
不过,联想到薛道衡现在正在为杨广打工,关宁便一笑置之了,穿越嘛,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
关宁踱至孙尚子与绿衣少女的中间,他看了看墙上的画,悠然叹道:“此画笔法极工,线条勾勒尤为细致,画中渔翁神态若生,江风无形,却能感觉到寒冽,若非挂在墙上,我还以为是自己亲眼所见呢!”
他这一番点评,极为专业,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绿衣少女刚才因为专心砍价,无瑕旁顾,这时才看到关宁。
一见关宁,她的眼神立即变了,就象一个绝世剑客,遇到另一个……绝世贱客!
她的瞳孔震了震,整个人的气势立显萎靡之势。(毕竟曾经败在关宁手下……)
“怎么又是你?!”她怒斥道。
关宁不答,只是瞥了她一眼,送给了她一个“王之蔑视”!
孙尚子不解二人之间的恩怨,但对于关宁的赞誉之词,他大为感动,他感激地朝关宁拱手为礼道:“阁下过誉了,孙某愧不敢当。”
“这幅画,我打算花一千钱买下,不知尚子兄能否割爱?”关宁看着孙尚子微笑道。
“你……”绿衣少女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瞪着关宁怒道:“今天怎么无论走到哪,都会碰到你这个瘟神?你成天跟我作对,到底想做什么?”
关宁悠然道:“买画而已,姑娘不必动怒。”
“一千钱?!”孙尚子听到关宁的报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千钱啊!从他画画至今,合共只卖出过三幅画,最贵的一幅,是五十钱!
“这是真的吗?”聚雅轩的东家也有些吃惊了。
孙尚子的画在这里挂了半年有余,除了积了一层灰之外,平时连问的人都很少,现在居然有“傻子”肯出一千钱买下来?!
孙尚子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朝关宁深深一揖,问道:“阁下为何要出如此高价买在下的画?我很是好奇,请不吝赐教!”
关宁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墙上的画,好一会才道:“你画的这幅寒江雪钓之图,先用浓墨、淡墨交替画,再趁将干未干之际,用毛笔蘸焦墨扫,碰到淡墨,就产生泼墨效果,所以云雾锁江的渲染效果极好,所谓“干裂秋风,润含春雨、浑厚华滋”的气韵,大致如此吧!然而,还不止这样,渔翁面容的细致神态,雕刻可谓透彻入骨,从船桨开始,及至整条渔船,再到渔翁全身,无不真实还原,其运笔之讲究,用鬼斧神工形容亦不为过!你想必亦曾独坐寒江孤舟之上独钓吧,否则如此气韵难能描绘出来!”
关宁说罢,气定神闲地看着孙尚子。
孙尚子听罢,身体一颤,再朝关宁深深一揖,几欲咽泣道:“阁下深知我意也!”
他现在的职业是渔民,孤身一人在江中捕鱼,乃是常事!而画画之苦寂,谁人能懂!
这时,绿衣少女忽地朝孙尚子叫道:“我出一万钱买你的画!”她的声音很大,很坚决!
一万钱,是关宁一千钱的十倍!
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一万钱比一千钱贵得多。
绿衣少女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关宁,“来啊,你有本事再出一万两千钱啊!”
关宁在心中暗叹一声,但没说话,他在等孙尚子表态!这很重要!
孙尚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只见孙尚子朝绿衣少女拱拱手道:“姑娘,你的出价非常高,但你并非知画之人,所以,我要将此画卖与这位公子。”
“啊?!什么?!”绿衣少女与聚雅轩东家同时发出惊叹声,就象看着一个疯子似地瞪着孙尚子。
“一万钱不要?!你要一千钱,孙尚子,你是疯了不成?!”聚雅轩东家大叫道。
代理不易啊!
聚雅轩的东家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么一桩大生意,而且对象还是孙尚子这种咸鱼,但现在这条咸鱼居然还拒绝了变成鲜鱼的机会,这让他非常生气!
“抱歉,抱歉!”孙尚子拼命地朝聚雅轩东家作揖。
东家一脸阴沉,绿衣少女则对关宁怒目相视。
关宁笑了笑,对聚雅轩的东家道:“贵店可还有孙尚子的字画?我想一并买了!”
东家听到这句话,面上立即有了笑容,“有的,有的!”
孙尚子在这家店里,显然寄卖了不少作品,但销量显然极差,因为有些作品甚至是从仓库的木箱中翻找出来的,看来年岁不浅了。
东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幅幅地铺展开来,计算了一下,总共有十一幅,全部都是画。
关宁随意地看了看,笑道:“这些画,我全部都要了,每幅一千钱,可好?”说罢,他望向孙尚子。
孙尚子目瞪口呆地道:“这……这……这自然是好的……”
聚雅轩的东家此时笑得就象狗头一样,不一会,他忽地想起,自己好象一直都没有问过关宁的姓名。
于是他问:“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关宁,关子澄。”关宁一边看着画,一边答道。
孙尚子的画作皆以山水人物为主,倒也符合现在的主流审美趋势。但画工精细入微,勾勒入骨,于细微表情处展现极多,与时下流行的以意境写虚为主的画风稍有冲突。
这些因素再加上门第的关系,他的画暂时红不起来,亦很正常。
十一幅画,每幅一千钱,共计一万一千钱,这对于孙尚子来说,就象美梦一般,不仅仅是母亲看病的钱有了,更因为这种被人认可的成就感。
而对于聚雅轩老板来说,这是数月以来的最大一笔生意,他可以从中抽成百分之二十,他当然笑得合不拢嘴。
但对于绿衣少女来说,则象羞辱一般。
她是含着泪退出字画店的!
关宁看着她眼角隐现的泪光,“心疼地”叹道:“又得罪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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