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给了自己该有的一切尊重,当然若是得不到他所要的东西,这些尊重便会瞬间烟消云散,甚至与刀斧加身。
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爽快人,更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阳城县,阳城县该如何?小子在阳城县的名声可是臭不可闻,正打算用这十万斤粮食翻身呢!”
叶安问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问题,一个关于阳城县,同时又关于自己名声的问题。
石桌上的气氛变得尴尬,孙全彬抬头看了看玄诚子与王皞,这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酒醉不省…………
左右开弓的捋起袖口,孙全彬露出森森的白牙道:“少年郎是个聪明人,阳城县中难道没有粮食?”
叶安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自然是有的…………”猛然一顿明白了孙全彬的意思,惊讶道:“你要煎迫那些粮商富贾?!”
孙全彬羡慕的望向叶安:“某家当年要是有你这般的聪明便不会受着罪咯!但某家不是来煎迫那些粮商的,某家是来同他们讲道理的,若是不应,那某家手中右骁捷军也非吃白食的样子货!”
说完孙全彬便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留下,仿佛潺潺的鲜血,叶安却点了点头:“这时候就该以暴制暴!想要以国难发财,在五代昏聩之时还有可能。
如今太后圣明,官家仁慈,最需要的便是以稳治国…………找死找错了地方啊!大官能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小子佩服!叹服!”
叶安是真的佩服孙全彬,敢于在这个时候翻脸,用手中的暴力去逼迫囤粮的商贾,文官万万不敢做这种“与民争利”之事。
双手端起酒杯,郑重的敬了孙全彬一杯酒,惹得孙全彬哈哈大笑:“某家便是一个阉人,要那些大头巾的名节作甚?只是太后和官家的鹰犬,妥帖办差便是!不过你小子倒是对了某家的脾气啊!只可惜这般恭维,某家可不会记你人情哦。”
王皞在边上咬牙切齿,玄诚子却似笑非笑,孙全彬果然是宫中出来的精明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看似不记人情,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贬低了王皞,同时也记下了叶安的情义。
到现在王皞才发现,叶安从未如此敬重的给自己敬过一杯酒,反倒是给孙全彬这个宦官敬酒了,难道自己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个阉人?!
至此孙全彬也放下了架子,在这小石桌上大快朵颐起来,一块炸透了的糜饼被他丢进嘴里,卡巴卡巴的声音如同咀嚼那些奸商的骨头,看的叶安喜笑颜开。
钱晦诋毁自己的时候,那些囤粮的奸商也没少在其中煽风点火施加助力,这下反倒是他们要吃苦头了。
一顿饭吃下来,高度的白酒并没有令孙全彬大醉,只不过酒气不断的从他的大嘴中喷出,熏得叶安不敢面对。
孙全彬拒绝了王皞请他留宿的打算,起身便踉跄的向庄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骂囤粮的奸商,大骂那些与奸商勾结起来的权贵,当然也要特意的称赞一下王家,称赞一下王皞把粮食卖给叶安的“明智之举”。
叶安扶起步履蹒跚的孙全彬向王家庄外走去,但出了月亮门,孙全彬朦胧的眼睛便透着精光:“小子,你有何事求我?”
腼腆的笑容荡漾在叶安的脸上,略显拘谨的开口道:“大官何以见得?”
孙全彬抬起搭在叶安肩膀上的胳膊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笑道:“从你听到右骁捷军的时候!你这要走文道的小子,酒宴散去不去扶你师傅和王学士,扶着某家这位内阉作甚?不合于礼法,自然必有所求!”
叶安再次露出“腼腆”的笑容:“大官真知灼见!小子身边有一个仆从,本是右骁捷军的忠烈之后,可遭了上官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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