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逸少当年用一方《兰亭序》言明心迹,都没能说服我……”仓颉正说着,眼神突然黯淡,皮肤渐渐失去光泽,神情变得慌张至极:“你刚才说我是谁?!”
原来他只能记得一会会儿时间了么?怪不得这么急切。趁他没有发疯,步安赶紧又道:“仓颉……你是仓颉。”
神奇地返老还童又重演了一遍,仓颉后怕至极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又突然自嘲般笑道:“神州再无人知道仓颉,传承又有何用。你既然能道破我的名讳,便是天意使然……”说着一伸手,指间上沁出一滴清亮的鲜血。
步安的眼睛顿时被那滴透着幽光的鲜血吸引,那滴血中蕴含着令人无法抵御的魅力,像始自远古的梦境或数千年凝结的悲喜。
他很想摆摆手说:“你能不能慢一点,先把事情说清楚,不要这么没头没脑的。”
可又怕一耽搁,这位仓颉大神便不愿把这明显是好处的所谓“传承”交给自己,所以拼命忍住心中疑惑,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沁血的手上,光鲜的皮肤变得松弛无光,长出皱纹和色斑,从坚定有力变得颤颤巍巍,最后摁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股微弱的暖意从额头钻入,刹那间像从寒冷的冬夜突然步入春日明媚的阳光,或是从漆黑一片的水下浮上漫无边际的海面……
与此同时,丹田处原本的那团鬼气中间,出现了一枚极其微小、色泽金黄的核。
这是仓颉的神格吗?步安脑海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突然脸色大变!
一股磅礴至极的冰凉气息迎面扑来,从他身前的躯干和四肢上每一个筋脉穴位上钻进体内!
是鬼气!浓郁至极的鬼气!然而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步安猛地睁开眼,发狂般站起身,绕着瘫坐在地的仓颉奋力奔跑。
果然如他所料,四周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鬼气,只是比刚刚那股磅礴的冰冷之气微弱了许多。
鬼气,魂力,神力……这是仓颉交出传承神格,身死灯灭时散开的神魂!
直到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鬼气,步安才喘着气站定,看着须发苍白、皮肤如同树皮般皱褶灰暗、双眼无神低垂的仓颉。
他瘫软在地,显然已经死了。
能够得到大神仓颉的传承,步安不免狂喜。转瞬间蹭到的神魂,数倍于他这一个多月来蹭到的鬼气,喜上加喜。
可他也知道,仓颉消散的神魂,他大概只蹭到了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否则丹田鬼气的体积绝对不止现在这点规模。
“大神啊大神,你都已经决定找我传承了,就不能跟我商量好了再来吗?”
他苦笑着摇头,脚底蹭掉写在青石板上的名字,再弯腰把仓颉轻若无物的肉身背到肩上,心里想着,好歹也算师徒一场,得找个地方把这位大神好好安葬了。
走出巷口时,天色已经微明,晨曦映在远处高耸的书圣雕像上。
“往后有钱有势了,也给你立个碑!”
步安手上加了把力,往七司衙门跑去,突然想起今晚那场恶战,还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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