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在扈从的护卫下,回到了自己府中。
在进入府门前,朱治转头看向了不远处跟随护送的一队士卒,脸上闪过沉思之色,而后进入了府中。
进入府中,来到府中的会客厅后,朱治跪坐在榻上闭目不语。
这时厅中进来了一位身长不盈七尺的青年,他端着一些吃食来到了朱治身前,将吃食放在朱治身前食案后,便轻轻唤道,“父亲。”
朱治听到青年叫他,睁开眼睛一看,来人是他的义子朱然。
朱然本姓施,是朱治姐姐的儿子,早年间朱治年近四十而无子,深感忧虑。
因此朱治启奏孙策想以朱然为嗣,孙策允准,并且命丹阳郡守以羊酒召然,朱然到吴后,孙策还备上了厚礼庆贺。
朱然年纪轻轻就气候分明,胆略过人,所以就算朱治后来有了亲子,对朱然的宠爱依然不减。
朱然见朱治归来,便好奇问道,“讨逆明府去世,父亲观少主如何?”
随着各位臣子陆续回府后,孙策去世,孙翊继位的消息已经在吴县范围内传开了。
众臣多居住在一个里中,平时之间就喜欢互通信息有无,因此朱然虽不在场,但也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父子之间说话没有太多顾忌。
朱治看着这位被其寄予厚望的儿子,对孙翊作出了一句评价,“少主,有周武之姿。”
朱然听后诧然,想不到父亲竟然对孙翊的评价如此之高。
“义封,汝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吾江东基业任人向来不看年龄,只看才华。
你之才华曾经得过先主赞誉,吾意欲近几日将你引荐给少主。
少主刚刚承业,根基不稳,此时正是要培养亲近之臣的时候,你去了,应该会得到重用,望你好好珍惜。”
“吾年事已高,将来朱家的荣华就要由你来延续了。”
朱治的期许令朱然振奋。
“还有你往日与仲谋交好,以后应该克制一下了。”
朱然刚到吴县时,经常与孙权同学书,感情甚笃。如今朱治话里之意竟是要朱治疏远孙权,朱然有些犹疑。
“仲谋乃少主亲兄长,少主当不会思虑太多吧。”
朱治听后叹息一声,“今日议事,少主令仲谋理治丧事,并无委任副手。”
听到朱治如此说,朱然顿时了然。
治丧一事是礼之重制,程序复杂,礼俗凡多,况且孙策是一地诸侯,丧事更加不得马虎。
正常如此大的丧事是会有正副之设的,互相协理,以免主丧之人太过劳累。
如今孙翊择孙权治丧,不委任副手,旁人看来是信重兄长,但如果想深一点的话......
孙权此时是有军职的,行奉义校尉,手中握有一些兵权,平日里也有军务要打理。
可是如今他要忙着治丧,治丧一事已经让其头痛,军务如何料理。
想两头兼顾,到头来反而是可能两头不得好。
在此情况下,孙权唯有辞去行奉义校尉一职,专心治丧,若是不辞去,治丧出了纰漏,到时候孙翊想拿掉孙权的军职,就是一句话的事。
孙翊是否有这层想法不可知,不过做臣子的,肯定要考虑周全,以免哪天踩到雷。
明白朱治话中含义的朱然,脸色变化后,最后应道,“唯。”
朱治见状点点头,接着道,“你要知道,吾朱家如今在江东一地声势显赫为乡里所敬重,靠的就是一个忠字,要想家世显赫,唯有攀龙附凤。”
朱然喏喏点头。
说完后,朱治打发走了朱然,独自在那里沉思。
沉思的就是那位刚刚继位的孙翊。
从孙翊今日议事所决三件事看来,他绝对不像往日里表现的那般冲动,手段比起其父兄以来不显酷烈,反而有润物细无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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