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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青狐上

“这——!”

毫无疑问,这两个字是小雨写的。

她为什么让自己逃?

她在暗示什么?

难道问题在吴阿姨身上?!

苏野调整情绪,呼吸渐渐平稳,经历了这么多,自己的胆子和思维早已和从前不一样。

他需要的不是逃跑,而是解决这件事情。

得不到星云,自己的安全就没有保障。

遇到可怕一点的蓝粽子就退缩,那何时才能突破?

这一步,早晚都要迈。

“咚咚咚!”

苏野敲了敲卧室的门,用气流把小馒头控制在自己脸前三公分的距离,预防万一。

心跳加快,

可以感知到那脚步离自己愈来愈近。

来了,

来了!

这个猫脸女孩!

“吱——!”

门开了,苏野下意识后退一步,将馒头直勾勾的对着门口,

却,

看到了一个少女。

精致的五官,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裙,还未发育成熟的曲线,却依然释放着青春的诱惑。

苏野懵了,

这和预想中完全不同。

小雨眼中满是不解,带着几分幽怨,偷偷的瞄了眼客厅,叹了口气,

“欸…进来吧。”

一个中规中矩的卧室。

单人床,电脑桌,两个椅子。

小雨坐在床上,苏野坐在沙发上。

“你为什么不走?”

小雨开门见山。

苏野没着急回答,而是探测了一下她身上粽子的位置,

后脑勺一个。

很好,

现在我就把粽子破解,然后听你的话,赶紧走人。

想完,苏野快速拿捏出一缕气流,冲着小雨后脑勺探去。

“啵儿!”

“我被一个女人诅咒了十五年。”

苏野皱起眉头,因为体内剑骨并没有迸射出星云,显然代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

被女人诅咒,然后成了猫脸么?

可你皮肤白嫩,也没有胡须,怎么看都不是猫啊?

苏野耸了耸肩,“我只是来补课,你不听听么?”

“我的课你上不了,老师还是请回。”

“哦…”

苏野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笔直的站在女孩面前,“我走了。”

“嗯。”

“不过,临走前,有句话想说。”

“什么?”

“小时候在村里有个算命先生,村里人都喊他神棍,天天蹭饭。可我对这算命先生崇拜的不行,每天都偷偷摸摸从家里带吃的给他,久而久之有了感情,先生也教了我一些本事。今日见到你,发现你身上附着个诅咒,小雨还是好自为之吧。”

“等等!”

小雨“噌”一下站起来,抓住苏野袖子,眼中的埋怨瞬间变成了惊恐与不安,几乎哀求道:“别,别走!”

苏野指着桌上的一瓶水,“你的?”

“嗯。”

打开未开封的农夫山泉,苏野喝了一大口,坐下,“现在,能上课了么?”

小雨点头,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野,“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野。”

“苏哥哥,你师傅还在这边么?”

“不,就我一人。”苏野打开窗户,点了根烟,“你写那两个字,说明你心中还有一丝善,有点意思,之前那个402的人心中也有一丝善。只不过,他死了。

我不知道你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你得把你遇到的所有情况如实告诉我。”

小雨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垮了一下,沮丧的摇着脑袋,喃喃低语,

“苏哥哥,你…你…你还是走吧,我怕吓着你。”

苏野“哦”了一声,“拜拜。”

小雨脸刷一下红了,拿起旁边的小抱枕捂在胸口,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声音如猫叫般,

“就不能客气一下嘛!”

苏野伸手弹了个板栗,“别绕弯弯,说。”

小雨憋了口气,小脸通红,捋了捋耳朵两侧凌乱的头发,担忧道:“苏哥哥,你真不怕么?”

“啧…你再说没用的我真走了啊。”

“好好好。”见苏野急了,小雨立马挪了挪身子,抬起头:“苏哥哥,其实,我不是个正常人。”

“具体情况?”

“我每天都会变老,确切的说,是每个小时。”

“变老?”苏野诧异。

“是的,你看我现在是个女孩,实际年龄也只有十五岁,可一个钟头后,我就会变成老太太,这种情况从我出生就一直伴随。本该引以为傲的孩子却成了父母心中的一个病。母亲也因为这种诡异的状况,十五年未让我下楼。”

“那一个小时后,会自动恢复?”

“不,我只有洗澡,才能变成现在的模样。我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个东西,她像灼热的太阳,不断吸收着水分,让大地干涸,每个小时都把我打回老太太的模样。”

“身体里的东西?”

苏野皱起眉头,“我怎么没感知到?”

“她现在还没动静,十五分钟后,就开始了。”小雨恐惧的打了个哆嗦。

苏野陷入沉思。

“身体里有个东西,既然如此…”

他内视了一下体内的气流,还没完全恢复,只能溶解三分之一。

“不管了,时间不够了…”

苏野狠下心,张开双手,十缕红色气流迸射而出,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书桌,床头柜,窗户,课本,

凡是有粽子的一个都不放过。

“啵儿”

“这女孩竟然会变成老太太!”

“那满脸的褶子和猫一样!”

“她竟然十五年没出过门!”

“她……”

苏野对这些秘密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收集能量。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课桌前,敲了敲,轻声道:

“她之所以是老太太,是因为体内藏了个鬼,被鬼附身了!”

语落,课桌的粽子被破解,一抹精纯的乳白色星云产生。

苏野一口气对着窗户,床头柜,衣柜依次说出这句话,看的小雨满脸疑惑。

“哥哥,你干嘛呢?”

“做法。”

苏野表情严肃,他知道这些星云是房间里的家具产生的,他并没有揭晓小雨心中的那个秘密。

这些星云远远还不够,但,他现在急需捏一个馒头出来。

“小雨,看着时间,等你被占据的时候,给我说一声。”

“嗯。”

小雨紧张的点了点头。

苏野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在体内捏馒头,上面就写:

“告诉我,你的所有事。”

五分钟后,馒头捏好了,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苏…苏哥哥,她来了!”

苏野抬起头,只见小雨脸色异常痛苦,整个人扭曲成一团,死死的抱着抱枕。

接着,

嘴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

苏野心里大叫不好,起身后撤一步,看到小雨慢慢从床上站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没有痛苦,

没有挣扎,

那张脸充满阴冷。

“你看!”苏野指了下窗户,小雨扭过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苏野掏出提前捏好的弹弓,瞄准,

“嗖!”

馒头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砸在小雨肚子上。

接着就看到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野。

“咕噜”

苏野咽了口唾沫,心里惴惴不安。

“难不成这板板太厉害了,没用?”

“还是她意志力太强大了,免疫了?”

正胡思乱想时,

小雨忽然眼神一软,像回忆起某些伤心事,一屁股坐下来。

“苏野,我是和你第一次见面吧?”

“额…是。”

“可我为什么感觉有很多话要说?”

“那就说吧,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让一个女孩十五年没脸出门。”

“诅咒?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

“洗耳恭听。”

小雨拉上窗帘,整个屋子暗了下来,接着,就听她开始诉说那段风尘已久的秘密。

…………

时间追溯大唐,这一年,粮屯千廪,户积余粮,所以富及牲畜,野狗遍地。

在这个奔放富庶的年代,比野狗还遍地的,是游侠。

新丰美酒斗十千,长安游侠多少年。

王良玉是游侠,王良玉也是少年,他眉目如画,身段翩翩,似他这般的游侠美少年,长安城每天要昏迷一百零九个。

都是被揍昏的。

游侠需要殴打他人,美少年只擅长被人殴打,这是个让人心酸的悖论,那年的游侠青春,是屁股上一道明媚的瘀伤。

打得多了,没死,就能混出头。

王良玉混成了长安城未央宫的小领班。

巳时,长安西市。

王良玉终于成功抵达西市马房,他要去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快速去红线岭,少不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

“大侠可是买马?”

西域贩马人凑到近前,立刻舌灿莲花:“大人生得如此英俊非凡,不禁使我想起远在阴间的父亲,你若买马,我破例打八折,随马附送少林牌拴马绳一条。”

贩马人盛意拳拳,王良玉心生感动,于是指向马厩中的一匹矮马,问道:“那匹如何?”

贩马人击手赞叹:“长安游侠果真好眼力!”

王良玉很谦虚:“过奖过奖!不得不好眼力,因为你的马厩里就这一匹。”

贩马人兴奋莫名:“大侠有所不知,此马名叫紫电追云,不吃不喝就能日行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大侠可曾听说过汗血宝马?实不相瞒,此马与汗血马系出同种,虽不能汗血,但其尿深红,是谓尿血宝马。所谓骏马配英雄,今日大侠能遇此马,一定是天意!”

“我觉得尿血是一种身体疾病,”王良玉面色犹豫,“你应当去找个兽医。”

“大侠做生意好不爽快,”贩马人嗓音立变,鼻孔朝天,“实话告诉你,长安东西二市骏马全部售罄,只剩这匹紫电追云。”

王良玉大惊失色:“全部售罄?岂有此理!”

贩马人答道:“人人都知道,王爷府的小姐藏了姻缘钗在红线岭月老庙,小姐十八待嫁,貌如牡丹,谁找到姻缘钗,谁就能做王爷的乘龙快婿,指不定你就是下一个驸马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升天机会啊!所以辰时未到,长安游侠就已买光市中好马,齐齐赶向了红线岭。”

王良玉再次大惊失色:“都知道?!阁下一定在骗我,来的路上我碰到秃头孙跟我立过毒誓,说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超过三个。”

贩马人道:“他对所有长安游侠都发了毒誓,并且收了三两银子。”

王良玉大惊失色:“岂有此理!那我岂不是要和全长安的游侠竞争!”

“大侠少安毋躁,”贩马人道,“紫电追云,尿血宝马,可助大侠事半功倍。”

“听到尿血我就膀胱疼。”王良玉坦言。

“你总不能骑一条狗上山。”贩马人循循善诱。

“多少钱?”王良玉终于妥协。

“紫电追云,特惠价三十骨币,童叟无欺。”

“它是紫色?”

“不是。”

“它能追云?”

“大概追不了。”

“十骨。”

“成交!”

“说实话,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民族团结一家亲,让我们多一些信任,少一些猜疑,我个人再送你独家消息一条。”

“哦?愿闻其详。”

“红线岭,月老庙,狐仙迷人,鬼上吊。”

“兄台,你这消息也过时了。而且,这里没有狐仙,也没有鬼,只有死人。”

......

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动,冲羊煞北,大利西方。

王良玉打马从葛师桥上走过,嘴里叼着一根杨枝,奈何刚走过桥头,胯下的杂毛马就不肯再挪动一步。

“你应该买匹好马。”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高喊。

“住口!它其实是匹好马,只是个性太忧郁。”

王良玉循声转头,发现马停步在桥头卦摊之前,摊前立有对联一副。

上联:铁口直断半生沉浮无憾;

下联:妙笔批命一世宠辱不惊。

横批:阴间葛师桥风景区独家卜卦单位。

从长安城到葛师桥有八十里路,再行半里是不度山,山里有岭名红线。四周一片凄风野草,稀见人烟。八十里算是长途旅游,骑马自驾到此已属脑子进水,在此处开张卜卦的,肯定是先天性智力发育不健全——俗称智障儿。

王良玉沉吟片刻,拍马欲走,但手中软鞭未触马臀,摊后相士便已开口:“王良玉大侠远道而来,不想卜上一卦吗?”

王良玉闻言大惊,回想马贩临走前的叮嘱,二话不说抽出路边买的长剑摆出砍人的姿势,口中怒喝:“呔!你怎知道我叫王良玉?你是我仇家的帮凶,还是失散多年的亲戚?”

王良玉语中信息量过大,相士被彻底震撼,慌忙喊道:“大侠莫要砍人,小道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衣服上绣着呢!”

正面:长安未央宫游侠。

反面:王良玉。

“为何不早说!”

王良玉收剑回鞘,高声斥责,“未央宫的游侠是个感性的群体,加上我又是个非常凶恶的人,随随便便就会砍死你!”

“王良玉大侠英雄盖世,”相士拱手一拜,尖声回答,“实不相瞒,方才大侠策马自桥上而来,我见大侠红云绕身,忽然又有一道黑云盖顶,放心不过,已暗中为大侠卜了一卦。”

王良玉整顿衣裳,满脸疑惑:“恕我直言,你刚才明明在挖鼻孔,什么时候算的卦?我再次提醒你,我是一个非常凶恶的人,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大侠万勿疑心!”相士高喊,“我有独特的卜卦姿势,从大侠睫毛的排列顺序来看,你当是去红线岭寻找姻缘钗!我说得对是不对?”

“哦?莫非是世外高人?”王良玉暗叹一声,一路上都是红线岭寻找姻缘钗消息,还用得着你说?

他只是懊恼,旋即又问,“那依你的卦象看来,我能否如愿以偿,心想事成?”

“天机不可泄露。”

相士小指戳入鼻孔,眼睛看向王良玉的钱袋,王良玉心领神会,从钱袋中掏出骨币五枚,思考片刻,又果断放回四枚。

“天机怎么说?”王良玉付与相士一枚铜钱。

“天机觉得少了些,”相士非常郁闷,“天机需要多一些关爱与尊重。”

“天机可知我非常凶恶?”王良玉拔剑出鞘,“随随便便就要砍人的!”

相士见状,认定王良玉是个一毛不拔的流氓青年,于是眼珠一转,作立地狮子吼道:“大侠住手,小心身后!”

王良玉立即朝身后望去,眼前却只有一张迷茫而略带忧郁的马脸——那是他的杂毛马,等再转过头去,相士早已杳无踪影,如同尘烟。

“我以为天机是个看透红尘的高大角色,”王良玉非常心酸,“如今却为一枚骨币匆忙跑路。”王良玉语声还未落地,天空便飞来红纸一张,轻轻落于游侠脚边。

上书大字八个:狐妖作乱,切勿进山。

“字写得真丑。”王良玉目视红纸,自言自语,“妖狐关我屁事,乱又关我半毛钱关系。”

语罢,王良玉抛弃个性忧郁的瘦马,执剑施施然朝北面走去。

他知道再过半个时辰到不度山红线岭,山中有比野狗还多的游侠,他们都在找一支姻缘钗。

这支钗不一定非要他找到,但最好能瞅瞅,是不是海克斯科技枪的模样。

他似乎很自信,但这位青年有所不知,在他身后的荆棘丛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对着他的背影悄然自语。

“七十二,足有七十二个了。”

.......

日薄西山,已至酉时。

游侠美少年王良玉顺利抵达红线岭,立于一棵大树之下。

树顶有个马蜂窝,马蜂窝旁有个人,王良玉盯着那人看了半炷香的时间,直看得对方脸红心跳,臀部一紧。

“树下的兄台,”树上之人尴尬发声,“恕在下直言,阁下的目光片刻不离他人臀部,实在是一种有辱德行的行为。”

“树上的兄台,”王良玉诚心致歉,“阁下不必紧张,在下没有龙阳之癖,对男性臀部也无半点儿探索之欲,我仅仅是在研究你如何上树的科学性问题。”

“我有好轻功。”树上人言简意赅。

“噫!阁下莫非是长安城三届轻功冠军,银燕子——夏硕!”王良玉很激动,“在下乃长安未央宫最佳新晋游侠王良玉,今日能在树下窥得夏兄臀部,实是三生有幸!”

“同幸!”夏硕臀部再次一紧,还未来得及抱拳行礼,就看得王良玉身后有一人急速冲来,手中持有一根足以击杀野猪的木棒。

“瓜贤弟,注意身后!”

“后”字刚刚落地,王良玉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根据常年被殴形成的条件反射,美少年张开双臂,纵身飞跃,姿势像被踢飞的死狗——动作虽然稍欠潇洒,但是躲避效果尚佳。

“注意身后这种话,简直让人讨厌。”

偷袭者谷玉东面色紫红,这段爆发式短跑消耗了他许多体力,他以木棒拄地,靠着一块形状奇特的大石气喘吁吁,嘴里还叫骂着阳间最流行的污言秽语。

这是第一个锦囊的计划。

“说脏话的那位兄台,你也要注意身后!”树上的夏硕再次发言。

谷玉东不明就里,转头一瞥,竟看到一个遍身白色的人形物体正在走近。那东西有一张白色的毛脸,五寸巨口上下张开,挂满涎液的长舌逐渐贴近流氓青年的鼻尖。

“狐仙!”美少年王良玉高喊。

野史里的狐仙总是貌若春华,现实却与艺术作品相去甚远,王良玉发出小娘子般的激烈尖叫,顺手挥出手中的巨型木棒,一击直中妖物的鼻尖。

被击中的狐仙立即发出感情充沛的哀鸣,用优雅的姿势在地上转身翻腾两周半,古玉东看准时机,双手接连发出九枚暗器。

铁镖破风,快如闪电。

“这暗器手法简直让人心疼,”美少年王良玉扼腕顿足,“若是没有这座山,你的暗器必将抵达新疆。”

“住口!”青年谷玉东高声反驳,“我想为动物保护机构出一份力。”

九枚暗器:

三枚打中地上鹿粪。

三枚打中树上蜂窝。

三枚直奔树上轻功冠军。

银燕子见势不妙,飞身跃起,在半空使了招鹞子翻身,蓄力直下,重重踩于树底狐仙的臀部。狐仙吃痛,双目圆睁,獠牙外翻,夏硕对着狐仙的毛脸怒发一掌,又借掌力腾身而起,飘然远离狐仙半丈有余。

“好身手!”谷玉东与王良玉齐声赞叹。

“快跑!”夏硕边跑边喊,“山高路滑,江湖复杂!”

王良玉惊醒,立马抬腿,跟着夏硕朝北飞奔而去。

谷玉东眼睛一转,跑向了西边。

王良玉跟在夏硕臀后走了三里路,一路上波澜不惊,除了拇指大的蚊子和几只神经质的麻雀,一切都安静得可疑。

又行进了约莫半里,夏硕突然优雅转身,对身后的王良玉道:“贤弟,我有要事在身,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王良玉回道:“夏兄,虽然我很崇拜你,但你这句话缺乏必要的逻辑性,这里就一条路,所以你不能说我在跟着你,而应该说,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夏硕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是否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王良玉道:“除了山里的蚊子异常凶残,我尚未发现任何问题。”

夏硕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全长安的游侠都来红线岭找姻缘钗,但除了你、我,还有方才的偷袭者,我没有看到任何活人。”

王良玉闷头不语,陷入沉思,就在夏硕欲言又止之际,小路尽头有一人一牛并行走来。

夏硕单手拦在王良玉腰间。

“有古怪,”夏硕目光如电,“荒山野地,哪来的放牛人?”

美少年王良玉闻言,认为必须表现出最佳新晋游侠的勇气和智慧,于是果断拔出锈满铁花的长剑,大声吼道:“放牛的!你是干什么的?”

放牛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牛,脸上的表情异常困惑:“大侠,正如你所说,我是个放牛的。”

夏硕摇头叹息,赶在美少年再次开口前抢先提问:“农家,我这位贤弟的意思是,此处五十里并无人烟,你为何在此放牛?”

放牛人回答:“我个性忧郁,放牛时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因此常受到村民的残忍殴打,迫不得已,只能遁入深山,感受与生俱来的沧桑与孤独。”

夏硕又问:“那你可曾见过其他游侠,前来寻找姻缘钗的游侠?”

放牛人回答:“不曾见过,姻缘钗恐怕早已被人取走。依在下愚见,这种定亲方式使人腰子发疼,万一金钗被野狗叼走,那王爷的闺女岂不是要生出一条哮天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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