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被惠帝迁入关中的安陵杜氏,长安田氏,或者说‘长陵田氏’,无疑是商界“前辈”。
早在汉室建立之初,刘邦采纳小弟娄敬的建议,第一次实行陵邑制度,广迁天下豪族至关中时,田氏就已经被迁入关中了。
只不过安陵杜氏后来居上,靠着粮食生意做大,并抱上曲逆候陈平这条粗壮的大腿,田氏才开始低调起来。
在安陵杜氏被迁入长关中之前,长安田氏才是关中豪族的扛把子!
诚然,关中的粮食市场,田氏所占不超过一成,根本无法跟杜氏垄断级别的将近七成市场份额相比。
但安陵杜氏是单纯的粮商,只做买卖粮食的行当;而对田氏而言,粮食顶多算是一门副业。
若是撇开人脉,单论财力,田氏就算比不上安陵杜氏,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这一次,田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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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上露,和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田氏前院新设的灵堂中,回荡着低沉的挽歌——薤(xiè)露。
灵堂内,一具冰冷浮肿的尸体安然躺在木棺中,全然不理会一旁扶棺而泣,几欲昏厥的老妇人。
数十位男子身着缟素,成左右两排跪在木棺前,面色无不悲痛。
只不过,有的是为了家道中落而哀愁,有的是为了无法分得遗产而揪心。
唯有左侧最靠前的一个青年,坚毅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的木棺之上,牙槽紧咬,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母亲!”
“嫂夫人!”
堂内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青年放眼望去,就见祖母已是悲痛难忍,哭晕在了灵堂之上。
青年却将目光重新收回到木棺之上,全然不理会身后‘小声’指责自己不通孝道的旁支叔伯。
待等老妇人被扶了下去,便有几个肥头大耳,细眉鼠目的中年人来到青年身边,将青年围了起来。
感知到周围人的青年牙槽咬的更紧,将双眼缓缓合上,泪水终于从眼眶内夺出。
见此,那几个中年人中走出一人,唉声叹气着道:“大兄亡故,吾等亦哀甚,阿兰,节哀顺变。”
其余几人顿时附和道:“是极是极,莫要坏了身子才是啊···”
田兰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双眼紧闭,跪在木棺前,冷声道:“二伯不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直白之语,顿引堂内众人侧目相对,中年人面色一滞,尴尬不已。
看了看左右,中年人终是一咬牙,面色也冷了下来:“既如此,吾便直说了。”
“今大兄亡故,于情于理,都当尽分田氏之产,以立别户!”
说着,中年人眼带贪婪的扫视着田府宅院,手撑上田兰的肩膀,柔声道:“母亲晕厥,阿兰又乃大兄嫡子,不知分家之事,是何打算?”
话音刚落,堂内众人纷纷抬起头,略带期待的看向田兰。
田兰却是忽而一笑,摇着头站起,面上满是讥讽:“二伯果真不愧为吾田氏子啊···”
那中年人一愣,刚要开口,就见田兰面色一变,眼眸已是带上了盛怒。
“父亲尸骨未寒,尔等鹫鬣(liè)便在此图谋吾田氏产?”
“哼!”
“祖父亡故之时,田氏早已分家,诸旁支之应得,亦早已交于而等之手!”
说着,田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堂内众人:“今分门别户,亦当是吾等嫡脉之事!”
堂内众人赶忙低下了头,耳朵却都竖了起来,探听着堂内的动静。
那中年人嗤笑一声,语带讥讽道:“阿兰,话虽如此,但日后,若无吾等旁系照应,田氏嫡脉可有完存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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