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刘弘便不再犹豫了。
“这几日,朕于高庙思过,于朝中之事勿有所知。”
“不知安陵杜氏之案,如何了?”
轻描淡写般说出这句话,刘弘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眼前的棋盘之上,似是随口一提。
闻言,同样着眼棋盘的陈平稍抬起头,扫一眼刘弘地脸色,才犹豫道:“尊陛下诏谕,杜氏之案,俱由廷尉、内史、卫尉三司缉查,臣未曾过问。”
看着陈平渐归淡然的脸色,刘弘轻笑一声,道:“丞相可是在避嫌?”
见陈平困惑的面容,刘弘上眼皮一翻,若有所指道:“朕闻丞相府中,有一门妾室,似是姓杜?”
眯眼盯了陈平几秒,刘弘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收回到棋盘之上,食指抚着下颌:“莫非,丞相与杜氏有亲?”
言罢,将手中棋子落下,刘弘抬起头,就看见陈平面色略沉,目光晦暗的看着自己。
刘弘瓮尔一笑,轻轻摆手道:“朕无他意,只是此事若叫有心人听去,恐损丞相清名啊?”
看着刘弘略带调侃的目光,陈平暗自冷笑一声——小儿,莫非就这点手段?
稍露出一丝淡笑,陈平轻轻落下棋子:“此坊间流言也。”
“臣舍,确有姬妾一人,乃杜姓,却非安陵杜氏女。”
闻言,刘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语般道:“原来如此啊···”
陈平跟安陵杜氏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止刘弘清楚,几乎整个长安城,所有人都清楚!
饶是如此,陈平依旧敢说出‘毫无瓜葛’这种直言否认的话,个中意味,就很有意思了。
欺君,陈平是断然不敢的——即便他有那个胆子,也不会在现在这种局面下,随手给刘弘递一个把柄过去。
既然陈平说的是‘真’的,那明天天亮时,曲逆候府就不再会有姓杜的人了。
在心中为那个可怜的女孩默哀了三秒,刘弘心中不由盘算起之后的计划。
失去了陈平的庇佑,安陵杜氏的结局,也就可以预见了——在本就群狼环伺的关中商界,安陵杜氏,将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这,也是刘弘地目的。
现在的刘弘,可还没有弄死陈平的能量——哪怕撇开脸不要,刘弘也干不过掌控着整个国家钱袋子+枪杆子的陈、周二人。
即便是现在掀桌子,城外这五千多飞狐军士卒,也根本不足以保证刘弘获得胜利——安门之内,光是周勃准备的预备机动,就有北军士卒上万之多!
且先不提这是一万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的骄兵悍将;哪怕只是一万头猪,在长安城墙为依仗的前提下,杀光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刘弘不管不顾,立刻开战,且先不提刘弘会成为诛吕集团捕获的第一个俘虏,只要明天天亮时,战斗还没画上句号,关中各郡郡兵就将蜂拥而至,将整个长安城围个水泄不通!
刘弘现在之所以能安坐于此,靠的不过是陈平周勃不敢明反罢了。
方才提起安陵杜氏,看上去是刘弘想将陈平牵连进去,但实际上,刘弘正是要利用陈平这个心理,让陈平放弃安陵杜氏。
——长安城内,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即便是在刘弘放出少府之粮后,关中粮价也依旧没有下降的趋势,而是继续走高,然后如人为刹车般,不偏不倚卡在四百五十钱的位置。
现在,刘弘几乎可以确定,长安城的粮价波动,跟陈平脱不开干系!
若非如此,粮价绝对不可能停在‘区区’四百五十钱的位置——开国之初,粮价告到四千钱一石,不还是有人买?
在粮价普遍维持在八十钱的现在,商人们只会想:四千钱一石的粮,只要卖出去一石,剩下四十九石就是纯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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