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温室殿,三公九卿及在京宗室、彻侯云集于此,在刘弘的引领下,迎来了匈奴使团此入长安的第二次正式朝见。
时值三月下旬,过不了多久,刘弘就将搬出温室殿,回到宣誓殿内进行工作、生活了。
到了夏天,刘弘更是要按照惯例,移居甘泉。
对于今年待在温室殿的最后这段日子,刘弘其实颇有些不舍——等刘弘搬去宣室殿之后,温室殿就将迎来一次小规模翻修。
让刘弘颇感肉痛的是,对于这次极其简易的翻新维护,少府给出的报价却高达一千五百万钱!
饶是如此,刘弘也不得不强忍心中揪痛,对此次翻新做出批示:可。
倒也不是刘弘贪图享受,想要大兴土木;实在是温室殿自二十多年前建成开始,就再也没有过哪怕一次翻新维护了···
如果可以,刘弘当然不愿意将钱花在没有必要的地方——拿这笔钱干点什么不好?
一千五百万钱,都够买回百十来匹马了!
拿去组建常规弓弩部队,也够拉起一部校尉的框架了。
但没办法,其余宫殿,行宫,清凉殿乃至于宣室殿,刘弘都可以拒绝翻修;可温室殿,却已是到了不得不翻修的地步了。
未央宫前殿坐南向北,其组成自西向从,依次为清凉殿、宣室殿,以及刘弘如今所在的温室殿。
三殿之中,宣室殿是容量最大,最宏伟,也是汉室几乎所有重要政治活动进行的场所,算是最标准的朝殿。
而清凉殿和温室殿,则更多是萧何出于人道角度考量,充分考虑到严寒酷暑,而为皇帝量身定做的避暑、御寒之地。
清凉殿,其建造风格基本以‘通透’为主调——除了透风之外,西元前也确实没有别的好办法,能让建筑起到纳凉的作用了。
与清凉殿相比,温室殿的结构组成无疑是复杂得多:除最外一层的殿墙之外,温室殿内部所有墙垣,都是中空的!
光此一项,就让温室殿的建造成本直追宣室殿;至于清凉殿,恐怕建造成本拿出来,还不够建温室殿的一面墙···
温室殿内部墙垣采用中空结构,其目的自然是将低温隔绝在外;除此之外,温室殿的中空墙垣尽头,都会有类似壁炉的结构,焚木取暖。
而这,也恰恰是刘弘无奈答应翻新温室殿的原因——在长达二十多年得冷热交替、风吹雨打之中,温室殿的墙体外部,已经有部分出现轻微的裂痕;内外两层墙体的高度,也隐隐有些了不同。
对于温室殿墙体能否支撑更久,刘弘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历史上,从未有关于‘未央宫温室殿墙体坍塌’的记载。
这就表明,要么温室殿的墙体在损坏之前就被修复,其修复者大概率是武帝爷;要么,就是刘弘杞人忧天:温室殿的宫墙,根本没有看上去这般脆弱。
不过,刘弘还是决定拿出这笔价值一千五百金的巨款,对温室殿进行一次全面的翻新维护。
至于原因,更是让刘弘无奈之余,隐隐感到一丝愤恨——自匈奴使团提出武装驻扎长城以内的要求之后,刘弘就已经对陈平、周勃二人的道德下限,不抱有任何一丝期望了。
刘弘很担心,温室殿某一面没有在历史上倒塌过的墙体,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温室殿墙体年久失修,意外坍塌,刘弘意外身亡,无有后嗣;丞相作为百官之首,与朝臣共议皇帝人选···
即便宫廷安全已经得到了保证,无论是负责刘弘人身安全的郎中令,还是负责守卫宫廷的卫尉属衙,都在刘弘地绝对掌控之中,但刘弘还是不敢冒险。
直白的说:万里长征就差最后几步了,没有必要再留可能的隐患,给陈平、周勃留下可乘之机。
将心中思绪暂且放下,刘弘手抚着口鼻之间,暗自打量起殿内众人。
休病假长达二十余天的丞相陈平,当仁不让的站在左半最靠前的位置,如往常一般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蓄势待发,打算弥补上一次错失‘汉匈大战’之遗憾的架势。
对于陈平的病情,刘弘早先是不相信的,只当陈平是又在酝酿什么阴谋,亦或是躲避某个即将发生,而刘弘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的事件。
不过后来,刘弘好心派去给陈平诊治的太医,带回了一则令刘弘瞠目结舌的消息:丞相偶感风寒,虽已痊愈,然命不久矣!
在详细了解陈平的身体状况过后,刘弘诧异的发现:自己距离全面胜利,似乎就只差陈平亡故这一步了!
——陈平是普通感冒没错,也确实好差不多了;但别忘了:这可是医疗条件极度落后,疾病治愈仍旧有神明大半功劳的西元前1
而陈平,也已经是个年过七十,口齿不全,就连走路都有些成问题的老人了。
就算是在后世,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春天感冒一场,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健康隐患,就更别提两千多年前的现在了。
事实已经很明显:陈平,几乎没有可能撑过下一个冬天。
对于陈平将死于一年之内的消息,刘弘稍有些诧异:在历史上,陈平非但熬过了下一个冬天,还在死前给文帝刘恒留下了关于下一任丞相人选的交代!
从陈平弥留之际还能开口说话,就足以得出结论:历史上的陈平并非突然病死,而应该是寿终正寝。
最终,刘弘也只能将陈平莫名其妙减少的寿命,归类为蝴蝶效应了——只怕是刘弘给的压力太大,让陈平在今年初春,染上了在历史上未曾经历的风寒。
只要陈平一死,周勃便将独木难支;最好的结果,也是如历史上那般,被轻飘飘一句‘其令就国,以为天下先’赶回封国种田。
至于其他人,如刘揭等,刘弘更是想都懒得想——只要陈周二人离开中枢,那与整个朝堂为敌的刘揭,便必然会社会性死亡!
但这却并没有让刘弘感到一丝欣喜,在这几天,刘弘甚至总觉得右眼皮莫名狂跳不止!
人言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既然刘弘都知道了,那陈平自己恐怕也对生命的流逝有大概认知。
在得知即将离世之后,陈平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俯首称臣,为家族后嗣留一份香火情?
只怕更大的可能性,是陈平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开始全方位不择手段的展开对刘弘地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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