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皆是如此,却在1988年的中秋节后,有了一丝丝不同。
送节礼的人捎回来一封盖着军戳的信。
衍邑匆匆几眼看完,马不停蹄订票赶到了京市,直奔军附属医院。
彼时魏学良刚晋五十二岁,身体却如山倒,年轻时候大杀四方的后遗症一一浮现。
那么威武的一个人,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时睡时醒,每日靠化疗度日。
衍邑站在病床前,看着带着氧气罩消瘦只剩一把骨头的魏学良,简直不敢认。
【“老子可不留吃白饭的,你想留下来,就得给老子想清楚了,以后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老子让你死你就死,老子让你活着,你他娘就算被砍了脑袋,也得爬着回来。”
“小衍呐,我这要去开会,一会儿过来个姑娘,我不知道她今天穿什么衣服,反正顶好看的那个就是,那是我闺女,你看着点,别让她乱跑……”
“瞧见没有?上头奖给老子的新皮卡,你还是第一个坐副驾的,怎么样?是不是比老郭那个混蛋玩意儿的车要舒服?”
“哈哈,今儿心情好,你魏阿姨炖了肉,走着,家里吃饭去!”
“小衍……”
“小衍……”】
过往点点滴滴浮现眼前,衍邑喉头发紧,心里涩的厉害。
曾经第一次骑马掉下来被马踩断腿都不曾落过泪,却在这时泣不成声。
“魏军长……”
魏学良虽然严厉,嘴上从来不客气,可对他是真的好。
如魏学良将衍邑视作亲子一般,衍邑也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时隔多年,再见到衍邑,魏学良心里同样五味杂陈,只是如今已经没了说话的能力,一些事情,无法亲口跟衍邑讲。
魏学良手指动了动,泛红的眼睛睨向一旁的魏临。
魏临适时站出来,将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双手慎重的交给衍邑,“爸他现在不能说话,信是之前还能动的时候写的,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
“你看吧,看完就明白了。”
魏临转身出了病房,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衍邑坐在病床边缘,当着魏学良的面将信拆开。
一边流泪,一边看,看完整封信,他抖着手拆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在看到那枚三颗星一枚小太阳的徽章时,衍邑终于忍不住,“咚”的一声跪在魏学良身侧,沉声忏悔,“对不起……魏军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是他的徽章!
是十年前,魏学良在h省强行撕下去的那枚徽章!
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愧对魏岚,愧对魏家,更愧对魏学良和党。
可就是如此,魏学良还对他抱有期望,还愿意给他机会。
衍邑额头抵在魏学良手上,声音恢复曾经的果干凌冽,“我以军人身份起誓,誓死守卫我华,战役不平我不归。”
我若先归,必身死。
“请魏军长放心!”
他一声声铿锵有力,魏学良一阵感怀,眼睛大瞪,眼泪颤抖滚出。
魏学良挪动手轻轻摸了摸衍邑的前额,费尽力气直逼得额角青筋暴起,才吐出几个微不可闻的字眼:
“越战总……总指挥官听令……路顺风。”
衍邑起身身板站的笔直,冲魏学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捏着徽章和夹在信中的举荐信转身离去。
两天后,军方机场:
众多身穿松枝绿制度的年轻人整齐排列,领队军官认识魏家人的面孔,看到场外老少落泪的几人,想了一下,开口道:“十九师一列一排,衍邑出列!”
领队嗓音洪亮,声音刚落下,衍邑身板笔直一身正气,正步踢腿出列,“到!”
领队呼出一口气,声音劝和下来:“60秒。”
衍邑会过意,想也没想本想场外的三人。
“魏阿姨!魏岚……这是你和顾朝的女儿?很可爱。”
魏母年纪大了,不能长时间守在一圈,魏岚就和魏临、宋琪轮班守,上回衍邑去时,正好魏岚不在。
魏岚轻声“嗯”了一声,眼尾通红什么也没说,怀里三岁的小粉团子却如事先教过的那样,伸手要衍邑抱。
小粉团子香香软软,衍邑一身军装,皮肤肌理到骨血深处,仿佛激活了某种烙印,硬邦邦的,抱着小团子不知怎么是好。
三岁的顾娇娇在衍邑脸上留下一个口水印子,呲着小米牙认真用小奶音道:“叔叔一路顺风,妈妈让我告诉你,姥姥姥爷,还有舅舅、妈妈,等你回家吃饭。”
稚嫩的童言童语,再度让铁血汉子陷入动容之中。
衍邑刚说出一个“好”字,身后传来响亮哨声。
时间到了。
“照顾好魏军长。”没有迟疑的将小团子递给魏岚,他声音冷冽的像刃一样,“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言罢转身,背影英勇啸肃,带着……决然的横心。
“报告!十九师一列一排,衍邑归列!”
“收到!登机!”
衍邑端紧怀里的装备,狭长的眸睁大通红,生怕眼泪落下,更不敢回头。
战役不平我不归。
我若先归,必身死!
……
边界越军挑衅,挑起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次,军方派兵前往,断断续续经过长达两年的时间,才将一切平息。
1990年,远支正规军归列,19师共计10172人,归列9458人,折损624人,其中总指挥官无故失踪,无处可寻……
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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