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多虑了,咱们这些楼里的人,哪配想这些呢?我与那位沈公子,只是知己一般罢了。”她边说着边回过身来,缓缓走近折扇公子跟前,目光已经柔和了许多,配上她的好容貌,是很能迷惑人的。
“方才,我听观莺讲起,凌公子忽然不悦,像是因为酒的缘故。公子可知,上次与公子对饮之后,我烧心了半夜,往后再也不能碰那青梅酒了。”
“其实观莺说得也不算错,那夜的青梅酒,是冷香阁中新来的酒师所酿,醇厚不足,却冷冽有余,乍饮入口会觉得甘美,以至贪饮,可贪饮过后,只需片刻便会尝到那烧心烧肺的厉害。”
“公子啊……”沈渊目光迷离,飘忽着像是在望着折扇公子,又像透过他在看他身后重重秘密,“公子并非池中之物,如何要与一杯酒过不去呢?”她垂下眼眸斟了一盅酒,亲手送到折扇公子面前。
“莫非,为了偶尔一夜里尝到的、上不得台面的青梅酒,公子就要放弃这世间万种佳酿了吗?”小盅里是上好的花雕,沈渊的目光软软的,专心瞧着酒面微微晃动的光晕。
冷香花魁言下所指的,怎可能只是青梅酒。无论折扇公子究竟是谁,都该和她无关。青梅酒上不得台面,引出青梅酒的她,也不值得被搅进任何浑水里。若这位折扇公子真有什么目的,也不该将主意打到她个小小女子身上。
而她沈渊,也正如这青梅之酒,生性凉薄,断非温厚之人,与她初见时会惊艳,会沉迷于这张美貌面孔,继而臣服于石榴裙下,可哪曾有谁入过她的眼?真心待她的人不是没有过,都被她的铁石心肠给吓退了,还有那用情颇深的,真的会相思成疾。
她自知折扇公子并非对她有意,然而不管折扇公子所怀何意,她都不会轻易被他糊弄了去。青梅酒贪饮过后,只需片刻便会体会到烧心烧肺的厉害,与她纠葛不清,又何尝不是在自酿苦酒呢?
折扇公子一直听着她说,既不打断也不反驳。他一刻不接酒盅,沈渊就一直举着,手腕上用酒敷过的地方泛起了红,冰凉的刺骨之感已经过去了,此时开始热辣辣的。如同她能看出雪城的疏离,她也看得出折扇公子刻意为之的接近。这种接近没有道理,最合理的解释……是真正目的在于她身边的沈涵吧?
这正是沈渊最不能容忍的。她现下如此一番话,已经是一种示弱服软:我与沈涵二人与你并非同道中人,你也断然无需因为我们,给自己徒增烦恼。
折扇公子盯了许久,她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又移到她发红的手腕上,又回到她脸上。
她抬眸对视,火与冰之间的较量想来也不过如此了。折扇公子要看穿她,沈渊偏不接招。她目光清澈如水,含了一汪春池潋滟,看似流转不定,实则坚如寒冰,把一切都挡在了外面;折扇公子目光灼灼,似乎如烈火张扬,毫不避讳他人窥探,实际眼底如同深潭幽暗无波,将所有暗流涌动都吸纳了进去,便是窥无可窥,探无可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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