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听了,想了想,又紧蹙了眉头,忧心道:“那谢家呢?就怕惹恼了谢夫人,到时候结了仇。”
容母神色高深,半讥半笑:“不会,谢家虽有攀亲之意,但从未明说,两家不过是寻常往来罢了,何况赐婚是圣意,谢家不敢有闲话,他家……算了,不说也罢!他家的事你不用去管,你只安心备嫁,莫要操心这些闲事了。”
嘉月似懂非懂,“是,母亲。”两人谈兴颇好,又乐悠悠的说了会子话。
辰王府。
“我听说,你向陛下求了道圣旨?”
辰王淡淡然抿了口茶水,不疾不徐道:“前几日去供盏灯,瞧油灯里的火星直爆,我思来想去,恍觉是母亲想让我成婚立家了。”
徐允章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半响缓过了神来,作罢地端起茶杯:“今日不点茶,该煮茶了?”说罢吹了几下,忽觉鼻尖一股梅香隐约,十分诧异了问:“这茶是梅花泡的麽,怎么一股子梅香?”
“前人善以梅枝雪水煎茶,活水活火煎煮茶叶,茶汤温和,更宜养生。”
茶汤入口过喉,果真甘甜清冽,余香悠长。徐允章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瓮澄雪水酿春寒,你从前是最不在意这些的。”
辰王眼中闪过几丝笑意,自喝干净了杯中的茶,“自是有了让我修身养性的人。”
徐允章砸吧了一下嘴巴,实觉牙酸,心中不免腹诽今后这辰王府得少来了,他这孤家寡人的实在听不得这些。
门上“笃笃”两下响,小厮在门外恭声禀告:“王爷,万宝阁送了东西来。”
辰王淡然扬声:“拿进来。”小厮应是,轻手轻脚进来,躬身将一个锦盒奉上,又欠身退了下去。
徐允章靠过来,略一端详:“这是何物?”
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块雕琢精致的白玉双鱼玉佩,一分为二,双玉相合为一珏。脑中浮现她笑意缱绻的模样,那按抑在规矩下的喜笑薄嗔,活色生香。他嘴角抿着丝笑,眼中是不藏不掩的愉悦:“是拿来送人的。”
徐允章讶然地看向他,但是很快微笑着注目着他道:“你做事,一贯心中自有定数,当日我只觉得你对哪家的小姐动了心思,可此时我才惊觉,你不是简单的动动心思而已。”
辰王眸光悠悠地漫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她比。”
徐允章朗声大笑起来,戏谑道:“瞧你素常冷静自持,美人入怀也不为所动,浑不似易被凡尘色相左右的俗男子,如今倒也甘之如饴了。”
顿了顿,眸底渐起波澜,打了个机锋:“晴热许久,终于要有一场大雨了。”
三日后,前院。
丫鬟恭敬地端上点心茶水,便一齐退下了。容父递上一个大红洒金的封子,“这泥金庚帖上是小女的生辰八字。”
钦天监的宫正大人接过帖子,翻开略略一瞧,眼中浮现满意之色,笑着捋捋胡须说道:“下个月十五便是上好的日子,辰王府会在那日提亲下聘,请容大人提前预备啊。”
容父亦谦和而答:“多谢大人相告。”
十五日一大早,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领着下人抬着一箱箱红绸扎点的红木箱,一行人吹吹打打的朝容府而去。
门房下人一路小跑进内宅,禀告道,辰王府的管事送聘礼来了。
容母带着丫鬟婆子还没进到堂内,就已经见到聘礼一箱箱地排成了长队。为首之人,身着青衣,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似个管事模样,瞧见容母等人,忙躬身行礼恭敬道:“容夫人安好!今日辰王府特来送聘,礼聘贵府千金,恭请应允!”
容母由岑妈妈扶着坐到上首,颔首应允,“允。”
那管事见容母点了头,拿出一本聘礼单子,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诵念:“主礼北雁一双——”
“副礼聘金一千金,九翟珠翠花钗凤冠一只,各色上等丝绸一百零八匹,各色彩缎一百零八匹,云锦蜀缎一百零八匹,香云纱一百零八匹,织金彩瓷瓶四对,联珠宝瓶一对,沉香玉如意一对,岫玉如意一对,赤金嵌明珠凤簪十八对,点翠金丝团凤钗十八对,赤金累丝龙凤镯十八对,鸡鸭牛羊等发物不计,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外等海味不计,另有三牲、鱼、酒、四京果、四色糖、茶叶芝麻、米等不计……”
那管事喊一样便有下人搬进来一样,放下后行礼躬身在旁候着,等一样样都呈进来后青衣管事才合起手中的聘礼单,递到容母面前恭敬的说道:“聘礼单在此,请夫人过目。”
容母接过单子,瞧着那堆山码海的聘礼里头还有许多内造的,宫制的器皿,尤其那珠翠步摇冠可谓琳琅满目,熠熠生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点头,淡淡笑道:“管事的辛苦了,下去吃盏茶吧。”
“谢夫人!钦天监的宫正大人正与容大人在前厅吃茶,小人就不久留了,还得赶着回府禀告王爷这喜事呢!”
容母朝身旁的岑妈妈看了眼,岑妈妈掏出一个红绸子包的东西,里头是一把金光灿灿的金锞子,“这点子心意,就当是请管事的吃茶了。”
管事笑眯眯的鞠躬作揖,忙不迭的谢了,又连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瞧着辰王府这聘礼,倒是上了心的。”岑妈妈笑了说道。
容母似是赞同地微点了头,又重重哼了一声:“谁也别想亏待了我的嘉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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