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荒谬怪诞的事,就真真切切发生了在她身上。
她只能呵呵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开眼啊。”步儒消瘦稚嫩的脸庞,此时却流露出沧桑的情感,不知蕴藏多少悲与喜。
家人的所作所为,唯一相依的人差点离去,让这个少年经历了人世间的冷暖和生死。
姜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此时的丈夫步儒,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在前世,就是个初中生,最多高一,正是个泡妞打架玩游戏的年龄。
而她的前身姜春芽是四五里外的姜家村人,去年春,父亲被抓去劳役就没回来,母亲悲愤交加,病倒了,结果没熬过冬天就去了。
丢下她和小两岁的弟弟姜臻相依为命,同族的堂叔见两小孩好欺负,于是便说姜春芽是女孩子,应尽早出嫁,就把她直接卖到步家,给体弱多病的二儿子做了媳妇,收了一笔彩礼钱。
然后把弟弟姜臻接到他家,名义上是帮忙照顾弟弟,实际上是打三四亩水田的主意。
当时的姜仪和弟弟姜臻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反抗,就这样懵懵懂懂接受了安排。
这步家在村里也算小有家财,步水贵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这步儒是老三。
这边的乡下,一般爹宠大儿,因为大儿是继承家财的,老了基本上都跟大儿过。
而做娘的一般都宠小儿大女,大女是小棉袄,早早会帮家里做家务,而小儿子则是心尖肉。
步儒恰好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二儿子,加上自小体弱多病,家务不会做,在乡下来说,就如同养了个废人,自然更不受待见。
姜仪看着眼前这个小相公的眼神,想说话,张了张口,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步儒连忙俯下身子,用手遮住她的嘴;“别说话,你正虚着呢,需要好好养着。”
“我去给你煮些吃的。”他转过身子,在眼部擦了擦残余的泪,咧嘴一笑,抬脚出了房门。
一会,拿了个铁釜进来,在床尾角落里打开个有些破旧的缸,用竹子做的米筒舀了一些黄澄澄的粉末状东西出来。
这是糠,稻米脱壳后剩下的一层外壳,是可以食用的,但是非常粗糙难以下咽,据说没煮透的吞咽时候有可能会割伤喉咙。
姜仪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东西,据前世的爷爷说他还小的时候经常吃。
步儒神色有些犹豫,想了想把糠倒了回去,去打开另一个小一些但很完整的瓦缸,在里面淘了大半米筒的米出来,大概有半斤。
“你身体虚,我们煮米粥吃。”他站起来时笑笑,对床上的人说。
姜仪看着他,勉力露出一个笑容。
她现在浑身没劲,全身都很冷,却并没有觉得肚子饿,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头了。
步儒洗了一次米,小心翼翼的,生怕一粒米跑掉似的,然后不愿再洗第二次,接着把釜挂起来,下面开始烧火。
大部分烟雾排出室内,但屋内还是有些烟缭绕开来,并带来了一丝暖意,这是人间的烟火气啊,让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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