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而下,打湿了江山,打湿了朝歌,也打湿了帝辛的双眸。龙德殿中,闻太师闻仲匍匐在玄鸟台下,不敢去看帝辛的眼睛,那是一双惊恐万分的双眸,夹杂着不解、困惑、迷茫、震惊和恐惧。
“太,亚父,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纣王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御八荒而伐天下,而是一个被阐教控制的可怜囚徒,灵魂被困在黑井里的无辜天子。
闻仲的身体微微颤抖,随即坚定得好似磐石,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玄鸟椅上那个无助的天子,仿佛回到了曾经先帝暴死,自己辅佐帝辛即位时,那时的天子同样这般无助。
闻仲的眼眸中露出慈祥和悲悯,面对着天子的不舍,他缓缓说道:“吾王,臣要去远方了。那里有凶残狡诈的敌人,有道法高深的仙人,还有更多窥觊您天子之位的豺狼虎豹。臣肝脑涂地,呕心沥血,万死不辞,拼掉性命不要,也要震慑蠢蠢欲动的诸侯。”
帝辛微微一愣,忽然想起,这是当年自己坐上帝位,闻仲出征时对自己说的话,两行清泪无法控制地流淌了下来,亦如曾经,他缓缓起身,借着微弱的亮光望着这个头发斑驳的老人,泣不成声。
“愿陛下保护身体,臣此行要为我大商打下个大大的安定出来,臣班师回朝之时,一定将您从黑井中解救出来。清理后宫妖邪,剿灭八荒叛逆,中兴我大商,重振成汤山河。”
闻仲说完,转身便走,不忍回头看一眼,走出九间殿,吉立和余庆见师尊走了出来,忙奉上大氅,却被闻仲轻轻推开了。
他抬起头,瞪着朝歌上空黑压压的铅云,沐浴在狂风暴雨之中,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的盔甲。
“黑云压天,玄鸟坠地,愿教主保佑,我能重振山河。”
闻仲大踏步地向午门外走出,过龙德殿,走九间殿,行至九龙桥上,见微子,箕子两位王爷率领皇亲国戚挡住九龙桥,黑压压的皇亲国戚从九龙桥一直跪到午门。
老王爷微子缓缓跪倒,手上捧着自先祖汤传来的龙凤剑,泣不成声地哭谏道:“闻仲,你能留下来吗?你坐镇朝歌,大商才有了中兴之兆,若你离去,我等如何对抗妖妇,如何中兴大商?”
黑压压的皇亲国戚一起扣头,见者无不动容,侍卫宫女也跟着抹泪,闻仲有些动容,强忍着泪水,沉声道:“两位王爷,如今天下四分,我大商得其二,西周得其一,若不早些动手,等姜子牙金台拜帅,合纵连横,各路诸侯从四面八方打来,朝歌城又如何能挡得住。”
“如今西岐势大,魔家四将横死在西岐城前,龟无壳独木难支,天下除了我,无人能拭其锋芒。若我身死,邓九公可任大事,挂玄鸟军帅印;若九公身死张山李锦可挂玄鸟军帅印,若张李二人身死,唉!”
“太师,保重!”
微子,箕子两位王爷见他去意已决,跪爬着让开道路,闻仲不敢去看那柄龙凤剑,掩面而过。
走到午门边,见年幼的皇子武庚跪在最后,忙停下来将他扶起,对着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玄鸟木偶,递给了武庚。
“虽山河破碎,九州疲敝,天昏地暗,却还有一缕曙光,诸位,殷洪殷郊踪迹不见,武庚就是我大商的曙光。你们身体里流淌着成汤血脉,切记,宁可丢掉性命,也要拼死保护武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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