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公孙守拒绝,洛叶诧异道:“咋的,这人也和你有仇?”
公孙守舔着鸡腿骨,叫嚷道:“仇倒没有,只是这家伙是个疯子,嘴里不饶人。他竟然说我,命里不该吃太多,最后只会闯大祸。真是岂有此理!”
噗!
洛叶忍住笑,这劝你少吃点还有错了,不过他也不勉强公孙守,道:“那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他问问。”
公孙守道:“这家伙不在繁华的东市南瓦,而是在贫民聚集的北肆中。那地方太贫困拥挤了,我挤进去都很难,带你去也找不到路。”
言罢,公孙守从旁取过纸笔,用沾满油腻的手写了个地址,嘱咐道:“你找到他,可千万别提我和慕容妹子的事,不然那家伙肯定会追着你打的。”
慕容雪道:“嗐,那是因为他整天缠着我,说的都是疯言疯语,哪里像洛小爷般见多识广。”
洛叶一扶额头,敢情那家伙也是慕容雪的仰慕者,若是看到她和公孙守这么要好,确实会引起争风吃醋,在收起纸条时,也将此事记在心底。
他站起来,透过窗看着天色,发现已是下午申时,想着现在赶过去北肆,应该还可以寻到那人,再想到距离仙宗大会只有六天了,还是得抓紧时间才好。
想到此,洛叶也没多停留,辞别了两人,凭着慕容雪的关系,向天香居借了一匹马,便策马扬鞭穿街过巷,在日落时分终于踏入北肆。
刚穿过北肆的牌坊,他就不得不下马步行。
与东市南瓦到处都是琼楼玉宇,贵胄车马穿行不同,也与西集客栈酒楼遍布,商客羁旅密集不同,这北肆挤满衣着普通的百姓,过的都是寻常日子。
看着低矮破旧的宅子,路过摆满货物的地摊,听着吆喝叫唤的叫卖,洛叶蓦地想起前世里的城中村,想起街道转角的大小地摊。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老百姓好奇地看着洛叶,毕竟这地儿人群拥挤又贫苦,寻常里连头牛都见不着,更何况突然出现的高头大马和白袍少年。
洛叶艰难地走在小巷中,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只想尽快找到那个人,便停在一个菜摊前,向摊主老汉问道:“敢问老伯,这北肆可有一颗大榕树,它在哪儿?”
老汉拾掇着菜根,好奇地打量洛叶几眼,道:“你去那儿,莫非也是寻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
老汉笑道:“对,那树下有个算命先生,算得可准咧。你要是想去,得赶快些。沿着这巷道走到第三个路口右转,再走半里路,前面有块空地儿的就是。”
洛叶谢过老汉,忽而明白,难怪问公孙守那人是谁,他却支支吾吾不说,原来让自己找的是算命先生。
这算命的,靠谱吗?
可有老话说得对,来都来了,总不能调头回去。
洛叶牵着马挤过巷道,按照老汉所说的路,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地址所指的大榕树。
那大榕树占地极广,虬根盘旋,寒冬初春依旧枝繁叶茂,此刻映着落日余光,洒下数丈方圆的斑驳光影,映在树下破木桌长条凳上。
洛叶牵马走过去,看着插在木桌旁的两张布旗,分别写着一句话:
“人算天算,我说了算。”
“人命天命,我来主命。”
好狂的口气,这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洛叶思索间环顾四周,只看到不远处烟火袅袅,这树下却空无一人。他等了一会,想着莫非是自己来迟了,算命的已经收摊回家,那只好明天再来看看。
正当他牵马转身,刚走了没几步,忽而头上枝叶传来剧烈抖动。
洛叶闻声而动,急速往前小跑几步,只听到“嘭”的一声,身后有东西砸了下来。
“哎呦,痛死老道了。”
洛叶转身看去,只见那人穿件破旧黑道袍,白发如霜,挽个道髻,驮着老背,双眼惺忪,脸颊间贴着不知何物,看起来颇为怪异。
他以观色诀查看,发现此人身上气息甚强,隐约给他一丝危险的感觉。
那人一见洛叶,揉着臀部,哎呦着站起来,眯着眼打量洛叶,又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一拍大腿,大惊道:
“哎呀,这位公子,大事不妙啊。我看你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近期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洛叶嘴角一扯,心想这话我前世听过,趁此也看清他的脸,直接道:“嗯,你的假胡须,歪了。”
“啊?”
那人伸手一摸脸,发现假胡须贴在脸颊上,本想重新贴回去,但都贴歪了,干脆将其扯下,又用手抹了几把脸,露出白皙干净脸色。
“唉,竟然露馅了。”他嘟囔着,驮背直起来,倘若没有满头白发,倒像是一名近十七八岁的青年。
洛叶一眼看穿,这人装得年迈是有原因的。算命和说书这行差不多,越是年老越显得有两下子,所言所行也就越值钱。
那人被拆穿,没有丝毫介怀,一惊一乍道:“刚才我在树上歇息,忽而梦里有贵气涌来,吓得我立刻醒来。没想到,这就看到公子,果真是贵人到访啊。”
洛叶终于明白,为何公孙守说这人是疯子,大白天的睡树上,现在又满口话唠,嘴皮子比自己这说书人还溜,也是少见了。
洛叶有心试一下他,道:“我只是路过,告辞。”话音未落,他已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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