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遂安和昌平两州同样是受了灾荒,遂安要死不活,死伤无算,饿殍遍地。但因为地靠京畿,昌平却生机勃勃。朝廷下重力扶持昌平,甚至绕过了河东道台衙门,不惜代价确保昌平的繁盛。这里家家户户都吃朝廷的赈灾粮,对比起一地之隔的遂安,昌平简直是人间天堂,民间乐土。
进了昌平县城,只见店铺林立,人声鼎沸。两车宽的街道上,人流穿梭不息,看那穿着打扮披金戴银,便知昌平县民富足有余。和遂安不同,昌平的大宅大院到处都是,大户人家高挂的灯笼,一眼望去,琳琅满目。
两人在县城里找了一圈,却没能找到一家下榻的客栈。因为开春时节商务繁忙,大年刚过各地的客商便往来云集,客满的现象比比皆是。兜兜转转了半天功夫,最后才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找了一间民宿。
周顾的意思是就在此地将就一晚,明日过了府衙,见过了他的表哥,定会有所安排。杨询倒不以为意,住在杨家村的草房里尚且不觉得局促,现在至少还是青砖碧瓦,这间民宿门厅不说高阔,却也是独门独院,想来住了进去,价钱也是不菲,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店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看样子精明能干,见周顾拍出了一吊铜钱,却吃吃地笑道:“官人第一次来昌平吧?”
周顾闻言茫然,“并不是,店家为何这么说?”
那妇人道:“现如今,谁家出门还带如此多的铜钱?莫不是官人不知道钱引这样东西?”
周顾恍然大悟,笑道:“钱引自是知道。不妨,难不成店家宁愿收一张纸,也不愿意收真金白银?”
“那倒不是!”妇人道:“只是铜钱太重,我一个妇道人家,拿着这一吊钱也是吃力的不行。说句官人不爱听的话,若是大宗买卖,你搬十几箱铜钱去与人谈生意,怕是要遭人白眼的。”
“店家说笑了……”周顾知道这夫人误以为自己是做生意的,于是便道:“我等也不是能做大买卖的,来昌平只是寻亲,没有钱引,只有铜钱……”
妇人听言便讪讪一笑,道一声“罢了”,收了押金便领着两个客人去了后院,小厮们忙前忙后,打水递盆,周顾花了十个散钱打发了他们,便和杨询和衣躺在了床上,深深地出了两口气,
这一路确实有些累,马背上的活都不是好相与的,几天骑行下来,杨询也是两腿内侧刺痛难当,此时洗漱了一番,才觉得两腿筛糠,抖得厉害。
周顾唉声叹气道:“兄弟,你说我们抛家舍业的,跑道昌平来,划算不划算?”
杨询笑问:“来都来了,大公子莫不是舍不得那间药材店?我也看过了,公子的药材店虽然有进账,但做的是官家的生意,和县府打交道,少不得还得安置流民,一来二去,也挣不了几个钱,就算关了你也不损失什么。”
周顾呵呵笑道:“你说的也对,可我怎么会不知?我就是觉得来了昌平却是为了做官,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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