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朝徒弟瞪了一眼,“拉你的风箱,都拉了几年了,还掌握不住火候,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他这里只打农具,打不出那样精巧细致又锋利的刀刃来。右后街那位,十多年前从外地来的,在这灵丘城里,占的地利虽不好,但生意一直不赖,跟他的手艺好,有很大的关系。
“这柄短刀是我打的。”
右后街的铁匠铺,规模和前面一家差不多,不过,墙和屋顶都要更加破败一些。
老板是个看外貌五十多岁的老者,常年重体力劳动,身形消瘦,腰有点直不起来。他穿了一身短揭,花白头发挽了一个纂儿在头顶歪歪扭扭地晃着,腰上扎了个围裙,一脚跨出门外,一脚站在门里,边用围裙擦手,边和简清说话。
“那您可否记得,当时是谁找您打这柄短刀的?”简清问道。
老者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这就不记得了,老朽不识字,也不会记账。做的是钱货两讫的买卖,这屋子里,有长刀,长剑,短刀,短剑,长枪,马槊……,谁给钱我就卖给谁。”
简清看到墙上挂着一杆四米左右的马槊,较之长矛,其刃部增长且制成两刃,尾部装有鐏,起配重作用。
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马槊其实就是一种加强版枪,不但长短适宜,轻重趁手,枪身还需要有良好的柔韧性,制作一柄马槊,最起码要三五年。
因此,一杆好枪用一辈子,甚至祖孙父子相传。
看来,这老头是制作兵器的高手,在这边塞关城,当真是屈才了。
“我可以看一下里边的兵器吗?”简清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些兵器。
老者点点头,一双看似混浊的眼睛里,分明透着一缕精光。这些技术精湛的老手艺人,哪怕是生活在最底层,也同样有他们生而为人的尊严。
靠东北墙角放了一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桌子,桌面上包了一层铁皮,约有半平米见方,上面摆了几块生铁,还有好几把装了柄的短剑,与简清手中的凶器一般无二。
不同之处在于,简清手里这柄,刀柄上是花梨木,而眼前摆着的匕首,刀柄上是酸枝木。简清指着酸枝木的柄,问道,“师傅,怎么这刀柄换了材料了?”
大约是这声师傅取悦了老头,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再次用围裙擦了擦手,朝简清手里的匕首瞥了一眼,“这得看是哪里的客人要了。若是北边的,就喜欢花梨木多些。酸枝木呈油性,太干燥的环境下相对于花梨木容易起碎纹。花梨木颜色深些,纹理较多,需要精打细磨,否则会有毛孔。”
“这批货,就是南方的客人订的了?”
“是的,是南边来的客人要的。”
简清看到桌子下面堆了一堆木头,她捡了两个不同纹路的看,有做成刀鞘雏形的,也有已经削成了刀柄的,她不由得想到,这柄刀的刀鞘到哪里去了?天字间早就被她翻了个遍了,但并没有看到刀鞘。
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刀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刀身不具备可识别性,但刀鞘不一定。
“这刀鞘做起来有没有什么讲究?”简清问道,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刀鞘就跟一个人的装扮一样,一定会具备一些私人化的特性,正因此,这柄凶器的刀鞘肯定也很难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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