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柔说:“所以这瓦罐也不成吗?这一看就是个精致货!”
掌柜把彩釉放在桌上,摇头,慢条斯理地说:“这样的彩釉图案,若是放在十年前,确是时兴的,现在可就不值钱了。”
唐与柔见他不松口,又担心他见三人年纪小,故意压价,便挺胸抬头,扬声说道:“掌柜大叔,不瞒您说,如今我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住在破屋里过活,这些东西是我通过劳动,好不容易从村民手中换来的。我娘从小就告诉我,不要去吃‘嗟来之食’,我们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我诚恳希望您也说句实话,这些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她嗓音中还带着稚嫩童音,却字字铿锵。
掌柜大叔听在耳中,看着她的眼神更为惊讶。
灾年期间,许多人流离失所,不是沦为乞儿,就是成了偷鸡摸狗的盗贼或打家劫舍的山匪。这个小丫头明显还没及笄,竟懂得这么多道理,还能靠自己来养活一双弟妹,当真难能可贵。
只可惜他不是当铺的老板,实在不能慷老板之慨,收下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小姑娘,我不骗你。这个彩釉瓦罐若是放这里,最多三十文。不过嘛……”掌柜的建议道,“你要是去摆摊,说不定会有富家小姐相中,卖的价钱,也就比这里要高了。”
唐与柔咬唇,彻底明白手中商品的价值。
想想也是,就村民那些三钱银子都付不起的,能给出什么好东西?更别说当铺收购价本就比外面会低不少。
当铺主要功能只是借贷。那些继续用钱的人将货物抵扣在这儿,问当铺借了银子周转,若是在抵押期限内还,只需要本金和利息,但如果超出抵押期限,这货就归当铺所有了。
至于收二手货,只是次要业务而已。
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背着闲置物品丢过来,那这当铺就该改叫闲鱼了。
“虽然我们没做成生意,但是谢谢掌柜大叔对我说这些!我这就去西市摆摊。”唐与柔也不气馁,落落大方地作揖谢过掌柜,将货物放回麻布里,背着包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当铺。
掌柜大叔却叫住了她:“小姑娘,你可以试着去‘官道’上摆摊。”
“官道?”唐与柔讶异。
那不就是南北方向的那条长街吗?可那里都是县官和封王亲戚开的店,还能让普通人摆地摊?
掌柜随口说出生意经来:“北市不能去,但南市却是能的。那几家店铺卖货的价格昂贵,徘徊在那条街上的人多半手有闲钱。你可以先把价格定高些,等人来杀价。对方高兴,你也能有个满意的价钱。”
唐与柔惊喜,真诚道谢:“谢过大叔了!”
弟弟妹妹跟着一起道谢。
庄稼汉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哪里敢跑这条街上去摆摊?
要是一不小心冲撞了达官贵人,就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们,连诉状都看不懂,只有挨打的份。
幸好有贵人指点迷津,三人转移到南市。
这里果然是有人摆摊的。这些小贩穿的衣服就很不一样,有的是葛衣、有的是丝衣,多数人都推着车在售卖,连席地而坐的人都极少。他们戴着玉扳指,金戒指,从行为举止上来看,更像是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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