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宝箱倒是已经安置好了,灶头上的水已经煮开了。那十四岁少年就站在灶台边上,双手扣着幼娘稚嫩的肩膀,很是咄咄逼人。
唐幼娘在张文守的逼问下,泪眼盈盈,小声反复说着被奶奶抢走了,并不敢大声反驳,很是无助。
唐与柔看着张文守和妹妹的肢体接触,火气上涌。她倒是不顾虑什么名声,可唐幼娘以后是要嫁人的呀。十岁在别人家就已经有说亲的上门了,要是被别人看见那可怎么得了?
她大声喊道:“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质问唐家那老虔婆去!”
“对不住!”张文守自知失态,急忙松了手,又焦急地问唐与柔,“柔姐,我那圆瓷砚可还在唐家?”
唐与柔余怒未消,瞪着他:“被我奶奶抢走了!谁知道在不在?你该去唐家问!”
这话说时在气头上,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理亏。
圆瓷砚好好放在破屋这边押着,她怎么说也该有看护之责的。要是这书生弟弟抓住这把柄,甚至能直接问她索要赔偿。
然而张文守并没有追责,只是急得满头大汗,在原地踱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还将手中的系好的钱串子递给唐与柔,道,“这是在下的诊金,在下跟你两清了。还请柔姐替在下指点迷津,我该如何将我的砚台拿回来?那可是祖父的遗物,若是丢了,我……我当真……”
光是听着他的话,唐与柔的火气就消了大半,紧接着手心里就多了几百枚铜钱,心情更是转怒为喜。
不知是这书生弟弟涵养好,还是当真不会吵架,怎么出事作风这般温和?
这才是真书生嘛,那唐状元能算什么?
唐与柔将他和堂弟作对比,对张文守多了几分尊重,也不再恼他先前对妹妹的失礼,便道:“我和你一起去唐家,想办法把圆瓷砚要回来。可如果我奶奶还是不愿,那恐怕只能劳烦张大秀才回家一趟了。”
“好!”张文守立即点头。
“幼娘,这钱串子你扔箱子里,记得锁好。看什么呢?”唐与柔想将钱串子扔给幼娘,却见她看着张文守,目光有些呆滞,便将她唤回来。
“嗯……”唐幼娘如梦初醒,急忙接过钱串子,转身回了屋。
唐与柔和张文守一同去了唐家。
……
根据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唐家人围坐在矮桌边,一起吃飨食的时间。可唐老头唐老太唐云贵和宋茗腹泻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屋吃饭。
走近唐家,唐与柔瞄了一眼张文守。
这书生弟弟神色紧张得仿佛就要上战场似的,他和张大秀才在灾年期间没了爹娘,也不知这哥哥是怎么教弟弟的,竟将一个终日在田野上耕作的少年教得这样斯文。
这家教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你不善争吵,过会儿别抢着说话,看我给你使眼色。等要你开口时,你须得强调这是你的传家宝,强调私塾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张大秀才家的东西。剩下的就让我来帮你说。”
张文守愣了愣,点头:“嗯……”
唐与柔看他呆呆的样子,仿佛她一个王者在带青铜萌新打人机,心中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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