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桦言醒来没瞧见他,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呢。
毕竟她这几日没少欺负他,以为他巴不得离她远远地呢。
容慎颤着声音,道:“我一听到这边有响动便赶紧回来,还没上山便瞧见这间茅屋倒了下来,我还以为……你还在屋里,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还好……”
他后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可聂桦言却莫名的心中一暖,她歪过头,看向紧紧抱着她的那人。
这小道士倒是有情有义,大抵也是因她曾经救过他吧。
可若是他知晓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出自她手,怕是不会说出这番话了罢。
聂桦言苦笑。
他抱了许久,直到聂桦言有些不适,才低声提醒道:“道长,男女授受不亲啊。”
那人一听这话,慌张的松开了手,退出去几步。
“失礼了。”
聂桦言歪着头看他,道:“道长带我去过青鸾居,已经算是还过了恩情,道长不必如此关心我,下山去吧。”
容慎捏着自己的衣摆,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愠怒道:“你觉得我关心你,只是为了还你的恩情?”
聂桦言怔了怔,道:“不然是为了什么?”
“你这人到底有多冷血?”
她苦笑,她冷血吗?
这世上比她冷血的人多得是,她倒算不上个什么了。
聂桦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便当是我冷血吧,你可以走了,你不是早就要下山的么?”
容慎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怒意十足。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
聂桦言看了他一眼,倒说不上不想见吧,只是没有必要拖着他。
她想回家去了,这里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没有菁颜,女床山于她而言,什么也不是。
在他逼问的眼神下,聂桦言只好咬了咬嘴唇,道:“我不想拖累你,你知道我的身子不好,兴许没有几日可活呢。”
这话他听了,心里一紧,捏着衣摆的手松开了,眸子暗了暗。
她确然是吐了血的,一个凡人吐了血,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征兆。
容慎低声道:“你随我下山吧,我把师父交给我的事情处理完了,带你回天宫,师父他一定有法子治你的病。”
她怔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他执着还是认真。
她哪里有什么病?只是内伤罢了,即便跟了他去,他那师父怕是也不会帮她治伤的。
正在她走神之际,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他细细的打开,里面包着一块黑黢黢的东西。
容慎面上红了红,扭捏道:“我第一次弄这东西,也是学着你烤的样子烤的,你尝一尝,若是不能吃,便不要吃了。”
这是……烤红薯?
聂桦言看着那块烤红薯,心中五味杂陈。
她定定的看着他,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容慎面上更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好,许是因她救了他的命,许是因她总是调戏自己,久而久之他……当真了。
总而言之,他想对她好,这是真的。
还有方才,他瞧见屋子塌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心痛也是真的。
他真的怕……怕她死了。
容慎瞥开目光,不说话。
聂桦言一步一步靠近他,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烤红薯,轻轻将皮剥掉,将那红薯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半,道:“我们一起吃。”
容慎摇摇头,道:“都给你吃。”
她终于勾起唇角,道:“不要,你先尝尝能不能吃,我才考虑要不要吃。”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
容慎却没有丝毫生气,他也跟着勾起唇角,接过那半烤红薯,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能吃。”
聂桦言咬了一口那块红薯,果然能吃。
她一面吃着红薯,一面往山下走去。
容慎追了上去,道:“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头,嘴里含着烤红薯,口齿不清道:“不是要我跟你下山么?”
容慎顿了顿脚步,眉眼中尽是欢喜。
“走错方向了。”
聂桦言耸了耸肩,转过身,又走回来,道:“刚才走了几步,觉得累了,道长背我么?”
她以为容慎会严肃的说上几句: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可没想到那人认真道:“好。”
聂桦言嘴里的那口烤红薯险些将她噎死,她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这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突然转变这么大,真叫人忧心。
容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慢些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
聂桦言缓了一阵儿,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她伸手摸了摸容慎的额头,不烫啊。
他甩开聂桦言的手,道:“你干什么?”
聂桦言摇了摇头,道:“再不下山,天黑之前便进不了城了,我这屋子也没了,我们得去寻个住处啊。”
容慎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在她身前蹲下身子,道:“上来。”
聂桦言瞧了瞧自己的手上沾了那烤红薯的黑灰,在瞧瞧那人雪白的衣裳。
她突然觉得……很想弄脏他的衣裳。
聂桦言故意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五指印子,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
容慎稍稍偏了偏头,便瞧见那人留下的爪印。
他咬了咬牙,忍住了。
聂桦言在他背上,也没消停,继续对付自己手里那块烤红薯,时不时的还会掉下几块黑灰,砸在容慎的衣裳上。
容慎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又没法儿对她发火,生怕惹得她哭或者……吐血。
聂桦言察觉到那人的愤怒,他抱抓着她的腿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
她不满的踢了踢两条细长的腿,拖着声音撒娇道:“道长,你轻点儿,我腿疼。”
这话真真是叫人想入非非。
容慎红了脸,哪里还敢继续捏着她的腿,连手指都不敢碰到她了。
那人一路从脸红到了脖子,聂桦言扔掉手里的烤红薯,黑乎乎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脖子,道:“道长,你是不是很热啊?”
容慎清了清嗓子,道:“别闹。”
聂桦言笑了笑,便不再戏弄他,收回了手,瞧着她方才戳过的地方留下了黑色的指印,不由得更觉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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