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眼睛一眨不眨等他回答。
叶池把手里马鞭转了个面,在喧哗闹市中声音仍然轻易传到秦照照耳畔。
他轻声:“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秦家也还在,等到萧颂死的那一天面不改色做商人之妇。”
*
秦照照站在一片狼藉秦府前的时候牙关发颤,她紧紧咬住了自己下唇。
上世族一夕之间变成残瓦碎砾,满眼是苍凉。
“秦府”两个字被烧得断裂开来倒下,倒扣在地下,再无昔日荣光。灰尘溅起无数,墙根是熏黑的痕迹,秋日枯草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四分之一围墙塌下来。
秦照照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她蹲下来仰头去看自己生活了八九年的府邸,眼眶微红。
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荷塘桂树,青砖绿瓦,轰然倒塌。
一滴冰凉雨丝落下来,一如不久前漫天火光那次,噼里啪啦烧灼的声音一路蔓延,无措和绝望劈头盖脸。
秦照照将头埋在膝上,无声无息,心里干涸。
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他们所有人一个都没有死,只不过是换了个安全的地方,但整个人仍然忍不住在发抖。
她遮住眼睛觉得荒唐又可笑。
叶池没有从马车上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秦府,没什么情绪地想这已经是能争取到最好的结局。
周边路过看热闹的妇人窃窃私语,神色不无可惜:“秦家这么大的人家,说被寻仇就寻了仇,一夜之间就门楣倾倒。”
有人压低了声音附和,啧了啧:“所以说祸事不知道哪一天会来。”
还有人摇头:“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
秦照照耳边轰鸣作响,她腿已经麻了但一点不想起身,也不知道自己在雨幕之下狼狈的样子。
一把青色的山水画伞朝她倾斜,伞面浓墨重彩一笔挥就,雨水从伞沿顺势而下,在低洼的地方汇聚成浅坑。
这一瞬间所有画面定格成一帧一帧,秦照照缓慢抬头。
周边断瓦残墙连天雨幕,天色昏暗沉沉乌云压顶。
撑伞的主人青衣缓带,轻抬眉梢眼里水波艳色横绝,成为灰色阴霾之下唯一明艳的颜色,然后只听得似笑非笑一句:“考虑得如何?”
他青衣未沾一丝一毫雨水,执伞的手骨节分明。
秦照照撑着膝盖弓着身子站起来,讥讽:“您都说了只有一个选项。”
玄色面具遮面暗卫手握长剑站在他俩身后,以叶池为首,黑衣领口是流动金线,蓄势待发。
闻子簌往周边一瞥,点评:“人不少。”
秦照照有点冷,跺了跺脚,毫不客气:“能有您的人多?”
啧,真是牙尖嘴俐喜欢耍嘴皮子。
闻子簌漫无边际地想算了在秦府跟前就不计较了,然后空着的另一只手动了动。
街边稍高的屋顶出现一排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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