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恽海左当然也不知道旅店里已经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认为安谷就是拿走他信纸的人,因为这些信纸还不明确是谁寄给他的,只有在明确目标的时候,才能够下定论。
恽海左决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谢云蒙和恽海右在旅店里面,也不是想到旅店会出什么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纸,并调查一下究竟谁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恽海右和谢云蒙关注旅店,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说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只想要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两个人带走孩子而已。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进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栋鬼屋,据说五年前,里面还发生过连环杀人事件呢!”阿姨说道,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砂锅。
恽海左问:“你五年前就住在这里吗?”
“没有,这片小区是三年前才建起来的,只有是十几栋房子,专门安置我们这些没有劳保的,也住不起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我平时捡些垃圾卖钱为生,以前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她对我说的。”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算了,我们来谈案子。”莫海右的这句话说出口,恽夜遥立刻高兴地咧开了嘴,笑得像个少年一样,那张精致的脸上一脸得意。
莫海右重新坐定,手放在茶杯表面,将杯口遮住了一部分,然后说:“我们来谈谈你最感兴趣的安谷夫人吧。”
“我就知道,小左你一定了解这个安谷夫人。”恽夜遥把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凑近莫海右说。
莫海右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问他:“你真的要听?”
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难得有一件事能让莫海右懊恼,恽夜遥却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说:“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时候,非常情况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何况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偷偷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可以内疚的?”
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小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谢云蒙直截了当的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其实,刑警先生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莫海右家楼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恽夜遥在法医家住一晚呢?不好意思敲门,所以才先打个电话。
刑警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法医先生,他看着窗外说,:“上来吧,你的汽车都已经在那边了,小遥就在我的卧室里。”
“什么?你的卧室里?!”谢云蒙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赶紧跑下汽车冲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楼。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轻轻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之中的。”
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但说是责任的话,莫海右觉得意义不是很全面,安谷夫人心中一直藏着恨,一种莫海右怎么也没有办法理解的恨,不光是对她的丈夫,好像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随着苦涩,莫海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几下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
前台小姑娘的惊诧声还没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说:“法医?想想都可怕,哎!你说会不会他是来调查杀人案的?不会藏着什么死人骨头在房间里吧?!”
“阿姨你想什么呢?如果调查凶杀案,他不会立刻出示证件吗?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旅店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局长立刻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和那边领导沟通,莫海右平时的工作成绩和为人大家都很了解,所以最终,总局那边同意平龙公安分局全权受理旅店凶杀案,寻找莫海右的踪迹。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两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罗意凡说:“上车吧,上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说完,他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室,并帮恽夜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等到汽车发动之后,罗意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恽夜遥非常震惊。
“小遥,你知道安谷夫人这个人吗?”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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