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拱门下重挂了“荟蕤堂”牌匾,换下了原先绿底朱漆的“熙苑”二字。
门边那副楹联,上联“沉落花间缘君扫,”下联“熙苑小筑为君开”,红尘寥落容一小筑栖身。玉蕤很是喜欢这楹联,寻思着要好生收起来。
“楼姑娘喜欢这对子的意境?”
身后传来一声清潇明朗的声音。
“骆先生?”
来人是骆玄,玉蕤想,斐驰还算靠谱,心下不由一喜,连声道:“骆先生来了,请先生入内坐!”
骆玄抬眸望去,眼前一张俏生生明媚的脸,如水般清澈的眸,春花般璀璨滟潋的笑靥,长及腰身黑如缎面的秀发,碧罗烟裙摇曳妙曼生姿,观一眼便惊为天人风华无双。
“不忙,”骆玄清隽瘦削,凝神肃立片刻,施施然朝她稽首,“姑娘喜欢这幅楹联?”
“咦,先生如何得知?”她脸上神色微惊。
“明明是该被撇下的,姑娘双手紧握,不想放下的,”骆玄顿一顿,指指她手上的楹联,笑道:“虽陈旧破敝仍不舍也!”
“先生见笑了,”玉蕤笑道,“先生心细如发,如此细微末节,都被您留意到了?”
骆玄接过她手里的对子看去,不由暗暗点头,张口道:“不如改为‘零落凡间缘君扫,荟蕤一堂为君开’,以此为新联,姑娘以为如何?”
“零落凡间缘君扫,荟蕤一堂为君开!”玉蕤抚掌笑道:“既保留原对的意境,又点了荟蕤堂的名,相得益彰实是一副好对!”
“姑娘夸得好!”
玉蕤右手一抬,“先生,请进院!”
“恭敬不如从命。”
骆玄也不推却,将袖子一卷背于身后,迈步紧随玉蕤走进了院内。
绕过迎面的大理石雕花照壁,里面一长方形的院落映入眼帘,院内有石桌石凳,靠墙有绿竹,绿竹下有云台。
后面小院有一颗老槐树,槐树旁有一口水井,水井上方搭了凉棚,棚上藤蔓缠绕,几朵玫红色花朵绽放着,透出生动活泛的气息。
红墙绿瓦白栏杆,古树古井绿藤蔓,趣味盎然,井井有条。
骆玄一一看过,波澜不惊,只是有些惋惜,“此处院落闹中取静,姑娘拿来买卖书画,只为鬻得铜钱,岂不可惜?”
“先生有鸿鹄之志,志向高远,玉蕤是个孤儿,没什么雄心大志,只知道,若没那几个铜钱,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蔽体,再有大志,必定会被拖累。”
玉蕤莞尔一笑,施施然坐下,为骆玄斟上一盏茶,“先生,似我这等凡俗女子,没有人可靠,只能以一己之力博得这细微薄银,以裹腹,以自保,才能稍稍喘息,得以申其志,显姓扬名,对抗风雪雷霆。”
“姑娘真是语出惊人,像是经历过曲折磨难,”骆玄有些震惊,“姑娘何故有这样的感慨?”
“先生见笑了,玉蕤自小走江湖闯荡,见多了识得别样的人和物,说曲折磨难也不为过。”玉蕤淡然一笑。
这姑娘超出年龄的睿智,骆玄颇为惊讶。
骆玄抬眸望见墙上挂了一副重彩的水墨画,细笔白描的桃花,或舒展或绽放,细微处变化无穷,花朵填色富丽工巧,精致脱俗,运笔如轻云流转,如行云流水流畅不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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