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赤岩镇内人头攒动,南朝传下来的旧习俗——五月初五老少皆要到附近最热闹的地方赏游,饮酒驱毒,尝食糕点互相祝福。
赤岩镇沿街皆有各种小吃、杂耍供人赏玩。镇内最大的道场——千机道场内,一座花绸彩台搭建得精致繁复,台下聚集了数千千机道的信众。
此时,台上还只有几个信众在安放板凳桌椅。台下的人群却已经喧闹起来。
“千机道尊,佑我万民!”
“千机神道,大徽玄尊”
……
前排一人带头呼喊,后排道众都如得了指令一般随之兴奋呼号。那声音如潮水此起彼伏,响彻全镇,直冲云霄。
后台暗处,陈小猫扫视着这些兴奋的道众:
他们多是些普通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甚至拖家带口,但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脸上都挂着一种病态的憧憬与期待,仿佛有神光笼罩。
究竟是生活的重压,让他们像溺水者一样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还是因为贪婪和诱惑,让他们放弃了自我与理性?或者二者都有吧。
显而易见的是,信仰没有让他们过得更好,千机殿沉重的供奉需求反而让这些人的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陈小猫轻蔑地瞄了一眼道场中的群虻,只觉得莫名地荒唐与可笑。
狂热的人群中,只有三人相对冷静。
其中一人坐在前排,黑衣罩身,双眼如电,却看不出男女,腰间一柄金刀在阳光下异常耀眼;另一人是清秀公子,坐在第二排,挑着眉,眼神一直停留在高台之上;还有一人,低头坐在最后排,灰色头罩遮了半张脸,也看不出什么来头。
台上,作为布道会的筹备者,大明酒庄的老板娘夫妇已经出现。他们最后检查了一下道具摆设,看表情,应当是对信众们的虔诚和努力感到满意。
忽然,台下如山如浪的阵阵爆发,传说中的布道使终于出场了。
布道使四十来岁,依然是穿了一身千机殿的黑袍,只是有红色内衬打底,看上去更加庄重华贵。他额旁纹有图腾,面容精瘦,眼凝神光,一看便是有深厚修为的大修士。
他身旁四五名弟子也都身穿黑衣,面部纹有图腾,威风凛凛地侍立两侧。
酒庄夫妇一面引座,一面低首,似乎在跟那布道使说些什么。
那布道使不屑一笑:“正合我意,我就叫她和那头孽龙死在一起!”
他胸有成竹地抬眼扫了一眼台下信众,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但他很快就隐藏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换了一副慈祥温和的面孔,对着不断想冲上台的兴奋人潮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平静一些。
酒庄夫妇也在一旁,向信众们摆手示意安静,如此片刻之后,激动的人群才安静下来。
“我们今日讲的是:悲悯!”
布道使法音一开,犹若天籁洪钟,众人皆竖耳聆听:
“悲悯,是至高大神——开明神赐予修道者的最高情感。悯,能与世人同感苦厄。悲,能助人间拔除苦难。我千机殿的大道尊——金声道尊,常对我等说,要对世人慈爱,观他们的苦难,懂他们的向往,助他们获得修行成就……”
半空中,忽然传来清亮的少女驳斥之声:
“好一个悲悯,悲悯就是让你们夺人性命、骗人钱财、迷人心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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