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稷无奈地叹口气,对四郎道:“你们两个,给他们解释一下。”
众臣中开始有微弱的暗流涌动,沈稷对谢清澜说的不是“可承认有过”,而是“解释一下”。
既然可以“解释”,那就必然是误会。所以,这就是天子的态度。
谢清云向沈稷一揖,转身对众大臣道:
“各位大人,紫霄阁职司管理天下玄术道门,镇魔卫道,并没有承担护卫官员之责。
京中大臣被杀一案,虽有妖魔作祟之嫌,其中牵涉之事过份复杂,也不排除是有人故布迷阵。我们虽然已有线索,但本着谨慎之心,还需要核实。
至于林帅失踪一案,我紫霄阁发现他的空车后,第一时间全山搜寻,并没有发现任何妖魔踪迹。
即便这样,我们也提升了全城警戒,现在城内外已不可随便出入,紫霄阁正全力配合防卫司搜城。
按说,这种案子没有充足证据是妖魔作为,应该由交防卫司才对。我们全力襄助反而有过吗?莫非各位大人昨晚喝得有些微醺后,在酒桌上讨论出的弹劾之辞?”
谢清云语毕,有些得意地看着那几人。
四郎心里默念着,言官只是第一波。
果然,新任户部尚书卿离摇步而出,道:“次座大人既然说到八大员被害一案已有端倪,何不与大家稍做解析,否则,我们只能认为这是您为掩饰无所收获的搪塞之辞。”
谢清云淡淡道:“八位官员被害之事,我们已有先行呈书给陛下。此事恰巧涉及朝中贵人,所以急不得。卿大人之位正得益林尚书之死,此时又如此急于知晓案件进展,看来……”
谢清云微微一顿,模棱两可地望着卿离,眼中神色讳莫如深。似乎在内涵他与此案有关。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卿离身上。
“老夫不知你想说什么?”卿离一脸有口难辩的样子。
谢清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说,看来卿大人有情有意,很为故去的同袍着想!”
四郎默默站在一旁,听得脸上起了一丝笑意。他没想到,数年不见,自己兄长也练就了一身舌战群儒的功夫。
六部众人见卿离讨了没趣,沈稷表情颇为满意,出来谏言的人便少了。
四郎望了一眼另一边的武将,果然有些中级军官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一名站在后排的矮军官出列道:
“臣西塞军中尉督军杜恒,想问一下阁主大人,那日我家元帅直奔紫霄阁而来,为何竟从此不见人影?”
“方才次座大人已经讲过,林帅失踪在上山之前,我们一时也无法得知。”四郎平静地道。
“你胡说!分明是你袒护亲近之人,对我家元帅下了黑手。”
那人语气忽然激烈,顿时打破了朝议中的微妙平衡。
即刻就有言官阴阳怪气地道:“杜将军语气如此激烈,想必是有证据了?”
杜恒面色阴森,一字一顿道:“我有紫霄阁证人,亲眼目睹谢清澜杀了大帅。”
一时众声哗然,六部文官皆跪于地,要求证人上殿指正,否则便是不公。
沈稷见形势难以收拾,无奈地跟四郎挑了下眉。
他挥着手,意兴阑珊地道:“既然你们觉得有必要,就带上来吧。”
片刻后,紫霄阁二阶修士丁宁上殿。
四郎和谢清云都望了一眼这个小修士,心中并无太多印象。
丁宁报完自己的身份,无所顾忌道:“当日我目睹您亲近的女子在月老庙杀人,被她的红龙冻成了冰柱,是倪长老可怜我,才为我安排了守后山的职司。谁料,那日林帅破门而入,将您亲近之人打了几拳,您气急之下,以镇元先天印一掌打死了大帅。”
四郎默默望着丁宁,波澜不惊道:“你编得倒是有模有样,可惜,都是假话。”
丁宁一脸憨厚,急忙向两旁的官员喊道:“天地良心,千真万确,不信可以搜出云山,林帅的尸体一定还在。”
谢清云指尖抖了一下,若对方有意搜山,林帅的尸体未必藏得住,谁知道紫霄阁内还有多少这样的钩子。
到时,四郎定然百口莫辩。
杜恒怒向四郎:“谢阁主,你说当晚之事子虚乌有,那你倒说说看,你带回来那个女子在哪里?当晚,你又做了什么?”
四郎默默看着杜恒,竟然不言。
此刻,连沈稷都微微惊讶,俯身低问:“四郎,你倒是说句话,不然我就只能判你就输啦。”
四郎盯着丁宁,缓缓道:“我无话可说,但,这人一定是血口喷人。”
丁宁立刻接口疾呼:“我入紫霄阁十年,一向忠诚侍奉,实在是阁主大人做得太过出格,竟然杀了林帅这样忠义之士,我才不得不为其发声啊!”
说罢,他竟然奋起一头撞向大殿中的龙柱。
幸而四郎眼疾手快,凌空一掌将他推开,众武士纷纷上前将他按住,才留了他一条性命。
丁宁抬头,依然不依不饶道:“阁主大人虽然救了我,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帮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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