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孟崇武的那一天,正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日子。
与记忆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初雪不同,这一场初雪下得极大。
似乎前几年没有落下的雪只为了这一刻的释放,因而一上来几乎就是全力以赴的样子。
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并且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年的雪,终于从黑色转为了白色。
这一时间比某人在灾难之后曾经预言的,早了整整十年。
也因此,对那一天,周枫记得格外清楚。
那是他们沿着国道向东行走的第三天。
周枫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明媚的颜色。
虽然天空依然灰暗得似乎看不到一丝光明的色彩,虽然脚下的积雪深可及膝,前方的道路也因为落雪的遮盖而不明,虽然落雪与寒风让这个早上冷得刺骨。
但所有人都相信,就在乌云背后,希望正在悄然发着光。
除了孟崇武。
“我死定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孟崇武说的第一句话。
于是周枫明白了,这世界还有比他更悲观的人。
但周枫觉得,孟崇武的悲观,或者说他的“丧”,其实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与灾难,或者人类的未来这样的大命题毫无关系。
周枫没有问过孟崇武,但他总觉得,即便在灾难来临之前,孟崇武也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友好。
因为周枫差点一枪把孟崇武给蹦了。
事情的起因,用孟崇武自己的话来讲就是:那天他正在习惯性地躺在地上发呆,突然有人踩到了他的肚子上,然后他起身以后,看到有人拿枪凶神恶煞地指着自己。
在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终于要死了。
于是才有了那句“我死定了。”
但站在周枫的角度,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那天,雪下得很大,本就已经被破坏殆尽的国道在大雪的覆盖下更是难觅踪迹,作为带路的,周枫只能通过路边被遗弃的车辆残骸来勉强判断他们仍然走在正确的方向。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雪地里突然大喊一声冒了出来,周枫出于本能,自然对这个看似突然袭击的家伙拔枪指了上去。
没有立刻就开枪,只是因为保险还没有打开。
“当时,那把枪离我的脑袋只有0.01毫米。”每次说起这个,孟崇武总是表现得心有余悸,“在无情的枪口之下,我的脑海中流转过这一生的所有片段。”
然而在周枫的印象里,孟崇武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枪口,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他从没见过枪。
然后,他就说了一句周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记着的话。
“我死定了。”
看到对方没有武器,周枫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枪口稍微往下低了低,让自己能够看清对方的脸。
然而紧接着更多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当今世界上,还有人会不携带武器离开营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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