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和门口被厚重的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屋内点着的几根蜡烛映得满室幽黄。
门被敲起,下人的话从屋外传了进来,“七爷,顾锦生打了纪家小少爷后和他一起上了官府,官府大人正准备要判她刑的时候,她说要见你。”
井烨微邹了下眉:“要见我?能那么容易吗?”
下人回道:“过来的衙役道:她说你曾经送了封信到盛世书院给顾锦生,那封信她一直拿到手里,等着一天还给你。”
井烨眉头更加紧蹙,一份信能干什么?
难道还能把信中的内容大肆宣扬?
信里可是嘲讽之意十足,把信内容公开,对他而言只会整添些许笑话罢了,对她而言却不是了。
因单单的一句有意无意的暗嘲,就去得罪跟随赵家人的一群人,以及威武大将军府,传了出去也只会笑她蠢,不知量力而为,别人不屑与她为伍。
“下去吧,不用理会她,另外你去看看纪家小少爷,好歹也是我的表弟,好好慰问几句。”
“是。”下人应了一声。
“先不要去。”幽黄的灯火下蹲着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子,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佑王有何高见?”井烨问。
佑王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如今不过二十岁。
“她说信中内容了吗?”佑王说。
“我知道信中的内容,她又何必说?
而且一说出来,她和威武大将军府已经结成深仇大恨的事传出,其他人只会认为她蠢,居然为区区一句话得罪威武大将军府。”
“世人皆把纪家是和威武大将军府相连在一起,都道得罪纪家也是得罪威武大将军。
她不把你们的表弟放在眼里,不也明摆着她不怕威武大将军,可她还是来找你,是为什么?”
佑王长长叹了口气:“难道她真的不知道那份信对你没用吗?”
井烨神色恍然大悟:“她想见我,信和表弟的事只是个理由。”
说着,他眼神和佑王一双被灯火映得幽黄寒凉的眼睛对上,喃喃问道:“只是她是为什么想见我?赵家真的在她打人一事帮不上忙吗?”
“她为什么本王不敢兴趣。”佑王道:“你敢兴趣吗?”
井烨犹豫了一下,嘴唇勾起一抹笑:“我感兴趣,对赵家为什么突然那么听她的话,对她那么好很感兴趣。”
赵昇命人打紫苏后,给她赔偿给的很不合理,给得太好了。
赵家却在不合理的条件下低下了头,一定是缘由的。
那个缘由会不会事关整个赵家的安危?
如今她提出见他,又是不是想将那个缘由拿出来好度过此次难关?
“官府可判了结果?”井烨为坐实心中的想法问。
“还没。”下人摇头道。
“一定是她打人一事无法抵赖,唯有和解才不至于坐牢。”井烨道:“赵家现在在盛世书院,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只能来找我了。”
“七爷你说得没错。”下人听到这里夸道:“那姑娘打纪家小少爷的时候,有很多百姓看着呢,她根本没有办法抵赖,毕竟看着的百姓不会为她做伪证。”
井烨嘴角勾起一抹笑,敛了敛衣服上的褶子,“佑王属下先行告退。”
佑王点点头。
井烨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迟疑神请,问道:“王爷还要在此处幽暗之地待着写字吗?”
不觉得对眼睛不好吗?
“景王有段时间在屋子里挂满了布,挡住透进来的光线。还偶尔在这幽暗之地写字,一待就是一个月,他能这么有耐心,我也可以这么有耐心。”
井烨:……
“他有的耐心我也有。”佑王深深吸了口气,扫了眼四周黑色的布道。
他待在光都透不进来的屋子有半个时辰了,可是景王是一待一个月,其耐心非常人能比。
“王爷在昏暗之处写字对眼睛不好。”井烨面露担心继续劝说:“还把自己关在屋子一个月,久了对全身心都不好,这种事就不必和他比了。”
“退下。”
井烨邹眉退了出去,屋子进了光后,一个侍卫从门口外走了进去,井烨想喊住他,但想想还是算了,其他人劝劝也好,真的独自一个人在屋子一个月,人迟早会疯的。
而景王本来就是个疯子。
他和别人打了个赌。
就赌他能待在密不透光的屋子里一个月,就为了打赢那个赌,佑王也跟着想发疯想和景王比耐心。
打什么赌,又有什么好比的?
直接火拼不就好了,一方死了就不用赌和比了,也赢得简单。
“王爷您再待下去会成傻子的。”侍卫毫不犹豫道。
“真是越来越有胆量了。”佑王语气没有丝毫的责怪,“可我还是得呆到撑不住的那天。”
说罢,他暗暗的道:“他能做的事我也要尝试去做,唯有做了方有可能在某一天超越他。”
侍卫:“你对他为什么那么有执念?”
“执念,也许真成执念了。
当他他样样都比不上我时,我就可以将他像烂泥一样踩在地上,就像当年他把我当做烂泥一般。”
他说到这里长长呼吸一口气,继续低下头练字。
耐心…
“不是所有的人都耐得住寂寞待在这间要不黑得不见一丝光,要不被灯火照映得暗幽黄的屋子里一个月,可景王却做到了,我也一定也要做到。”
佑王脸上浮现出坚决的神情低声道。
侍卫紧咬牙,不再言语。
……
威武大将军这座庭院静谧一片。
府外开始喧哗吵闹——
“快叫人把轿子抬出来,把纪家夫人抬进去。”威武大将军的小妾柳夫人在车上对丫鬟道。
“这是叫什么事啊!”纪家夫人靠在车壁上,“我儿怎么就被打了?我要去官府。快,你让马夫快驾车去官府…”
柳夫人看了一眼丫鬟,面色如常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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