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楚心这才缓下心来,道了句献丑,便转身细闻了闻荡来的烟香,思索几番,缓缓道:“香中似有川断,熟地,白束等中药,再配以栀子,金银,球兰等鲜花花料,加之少许龙涎香压味。香味层层不断,却又彼此牵溶,可谓十分难得。可似乎…”说到这里,班楚心稍作停顿。
“龙涎香的气味稍重了些,似乎…在隐藏一种细微的味道。”
墨莲提香入炉的手顿了顿,但尽是一瞬,便复又拎起炉盖投入香料。殷红的竹炭将瓷片烧的滚烫,炉盖碰触炉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愈为浓沉的烟气从里面衔续而出,盈满了整间屋子。
班钥兰沉静不语的看着她,清冷眸中微有隐喻的异色。
班楚心唯恐自己话内有何不妥,忙看一眼班钥兰神情,后才笑道:“楚心实是班门弄斧了,这香中恐有上百种名贵花草,其中楚心不得知的更是不胜枚举,姑母便权当笑话听了,可别记心里。”
班钥兰巧然轻笑,眸中溢出清冽的光色,“无碍。心儿可还觉出些什么。”
班楚心笑言:“姑母再问下去便是高看心儿了,我本就是所知泛泛,再内里的香料,心儿也是闻不出来了。”
说着,班楚心又向那香炉行了几步,轻伸出纤细食指,掀了炉盖。里面鎏金的器壁上,尽是繁密的镂空雕花,刻的是凤鸾腾海的图样,海波细浪间,依稀可见更为细密的小花样,图案精密,制艺更是巧妙。香烟缈缈荡起,展翅凤凰隐于其中,更觉缥缈灵动。
班楚心细观着笑道:“本以为这炉壁样式巧妙,已是难得,未想这炉内却是更为精美。”
说话间,一枚小巧荷包突然从班楚心怀内掉出,一不小心正落入香炉内。荷包为绸缎织成,本就柔软,加之此刻瓷片烤的正旺,薄薄的荷包毫不费力便被热度溶烤开来,露出了里面细细的粉末。
突然一股呛人的难闻气味从香炉里飘了出来,完全盖过了刚才屋内香料的气味。班钥兰匆忙掩住口鼻,秀眉微皱。
身边莫心大声道:“这是什么味道,这般呛人,小心着娘娘!”
屋内的丫鬟急忙上前端起香炉,想要撤走。这时站在香炉边的班楚心却突然跪在地上,神色紧张。
“姑母息怒,那荷包内,是心儿装的硝石的粉末。”
班钥兰闻言眉头更蹙,这边班楚心仍在慌张的解释着:“心儿知道硝石实为孕时慎用,可心儿问过大夫,硝石本身无味,只要不是混于吃食内,对孕妇是毫无危害的!都怪心儿近期饱受肠痈之症,一时蒙了心智,才会犯了姑母的大忌。”
班钥兰仍旧紧蹙着双眉,只是幽深的视线却是紧锁着丫鬟们捧在怀里的香炉。
“等等。”班钥兰唤住了要将香炉搬出的丫鬟,轻声道。
“硝石既无味,那这刺鼻的味道又是什么。”
话音刚落,班钥兰身边的莫心突然一个惊呼,腿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回道。
“娘娘…硝石难合京三棱,这香里…”
班钥兰的面色霎时一僵,犹如被人泼下一盆冰水,寒彻入骨。捧着香炉的小丫鬟是个生面孔,班钥兰回过神来,门外竹帘已然被人翻动过,前后摆动的幅度激荡起阵阵微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
班楚心仍跪在地上,低埋着面庞,清冷的目光盯着地面不动声色的微凝,像是一道冰冷的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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