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处理尸体的方法,一贯是烧或埋。
烧的时候,会撒上一层黑磷粉,这样烧得干净点,直接化成灰。
埋的时候,会撒上一层封烟草粉,这种粉末又称驱兽粉,能防止野兽扒土。
那时许是时间来不及,他们选择了焚烧,又因天有雨,焚烧得不太彻底,留下一些尸骸。
席欢颜将草除干净,面前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焚烧堆的遗留痕迹。
大的那处,不用想,肯定是异魔焚烧堆,巨型异魔焦黑且残缺的骨架尚且留在地上,小的是村民焚烧堆,还剩些骨头没烧干净。
席欢颜不是仵作,没有透过焦黑表象还原其死法的本事,但她记得她娘亲脖子上挂有一颗吊坠,那吊坠是烧不掉的。
她将焚烧堆扒了个干净,却没见到吊坠的影子,她不死心地在周围找了一遍又一遍,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被人拿走了?
或者不是死在这里的?
出风过崖有三条路,攀崖,去北面绕山路回村,和从南面穿过红杉林出山。
前二者可以排除,一要攀登,二要绕路,太费事了,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席欢颜想象着当时的状况,预测他们的路径,慢慢往回走,她找到了一株烧焦的树,树下是一些骨头和烧焦的破布,周围有干裂的野兽粪便。
骨头散乱没有焦痕,她记得同村叔叔说,除魔队伍是在出崖底后遇到大雨的,所以这具尸体如果属于当时的队伍,那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死的,火只烧掉了一点衣服就被大雨冲灭了,便宜了附近的野兽。
这儿离村子少说也有一个半时辰的路,那些人刚与异魔大战一场,身上还有伤,会冒雨出山吗。
席欢颜脑海中蹦出一个词,猎人屋。
她年纪小,父母亲不让去远的地方,不清楚猎人屋的分布情况,但她记得她爹曾说过,只要到了山里,方圆一公里内肯定有一座猎人屋。
席欢颜压下沉重的情绪,看向大黑狗,黑狗仿佛得到了什么讯息,低头循着路将她带回了红杉林,来到一座猎人屋前,只是到了这儿,它就呜呜咽咽来来去去,如没头苍蝇。
一眼望去,她便觉异样。
猎人屋周边的二十多株红杉树焉耷耷的,如羽毛状交互排列的细长叶子干燥枯黄,与外头一圈艳丽的红杉截然相反。
席欢颜疑心大起,双手抱着树干两侧,狠狠推了一把,竟感觉到了它的松动。
这树的根不深,被重栽过!
对付这种被重栽过的树,根本用不着工具,她一使力就把它拔起来了。
树坑中空无一物,也没异味,她往深了挖,仍无所得。
席欢颜执拗心上来,将二十一株树都拔了,折腾了一个傍晚加半宿,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她精疲力尽地推开猎人屋,点了烛火,橘色的火光将小屋照亮,给她稍许慰藉,她蜷缩在木板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许久,她翻了个身,合上眼回想着自己遇见异魔那天到今天的所有事,可是还没回忆完,这眼皮就像是被粘着了,怎么也睁不开,思绪滑坡似地坠入黑暗。
她睡着了。
大黑狗也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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