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子到家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陆火兴将东西卸下之后,就急匆匆的出了门,不过这次没有去彭德斌或者黄秋苟家,反而是直接朝村内大路的“洋灰坝”方向。
陆叶估摸了一下,陆火兴应该是去村委了,承包河堤这个事情,他虽是故作无意地点拨了一句,但陆火兴在家里也没细说,他也并不算清楚。
转身进了厨房,陆叶就看到叶元秋正在检查新买来的风炉和铁锅。
风炉是红土烧制的,基本不碎裂没问题,铁锅则由于还没有沾染过油烟,两面都还比较鲜亮,比柴火灶用的大铁锅要小上不少,大概和后世煤气液化灶用的锅差不多。
大概看了一遍外观后,叶元秋起身从灶台里夹了几块烧红的炭头,放在新买来的风炉里。又简单地清洗了一下铁锅,放在风炉上。
“妈,你这时候就开始要炸灯盏糕了?”陆叶凑上去,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叶元秋摇摇头,等铁锅锅底热了,将洗锅后残留的水分蒸干,开始往锅里倒了一点菜籽油,“我先给这个锅过一下油。你站远一点,别被油花溅到。”
说着,叶元秋在铁锅里倒了一点菜籽油,抓着铁锅的把手,轻轻摇匀起来,“新买的锅过一下油,不容易生锈,到时候也不会有铁锈味。”
“这样啊。”
陆叶轻轻点头,他曾经是完全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哪怕是独自生活开火做饭的次数也很少,但如今换了一种心态,细细去观察,发现细枝末节里处处透露的都是生活智慧。
“咳咳——”
这时,轻声的咳嗽声和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似乎有人从厨房门前经过。
“元秋——”
还不等陆叶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陆叶几步跑了出门,就看到门外一个干瘦的身影,正卸下肩上挑着的一担木炭。
那是个皮肤粗糙呈古铜色的老人,很瘦,头上没太多头发,下身穿着肥大的裤子,上面是一件旧的棉袄,或许是因为挑的担子上是黑色木炭的缘故,衣服沾染了不少黑色,显得有些脏乱。
陆叶望着这个老人,愣了愣,一时似忘了开口。
面前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陆富友。
陆叶对于爷爷陆富友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而且和徐冬狗、黄秋苟这些邻居不同,这是他的血亲祖父。陆叶在那年高二的暑假,他是亲眼看着他爷爷离开人世的。
此刻再次见到老人衣着虽显脏乱,却精神矍铄地站在面前,尽管他心里早有准备,但那种瞬间涌起的复杂情感,还是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爸,你回来了。”
跟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叶元秋没有察觉陆叶的异状,径直开口朝陆富友打起了招呼,“吃饭了吗?没吃我给你热点饭。”
“吃了吃了,我中午吃完饭,趁着天暖和了才回来的。”陆富友笑呵呵地应了句,一边从裤兜里摸索出了旱烟斗一边指着放下的木炭,“元秋,你等会把炭拉厨房去。”
“行,爸,你先放哪里,等会我来弄。”叶元秋快速说了句,似乎听到了厨房热锅上的油翻腾,急匆匆地转进了厨房,声音传了出来,“陆叶,给你爷爷倒杯热茶。”
“哦。”
陆叶听到喊声,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望着已经点燃旱烟坐在门口板凳上抽起来的老人,无声地吸了口气,喊了一声,“爷爷,你坐着,我给你倒茶。”
“不用了,我又不渴。”陆富友笑着摇摇头,吞吐了一口旱烟,褶子爬满了脸颊和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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