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仰头望着岑娇,脑中不禁浮现出曾经在街上看到过的一幕。
一个小孩子不慎摔倒,他的母亲将他扶起,就如这般轻轻摸着那孩子的头。
那时,他羡慕极了。
“太子殿下相信梦境吗?”岑娇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不信!”容明时想都未想,径自回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如何会相信梦境。
可对上岑娇那双幽黑冷清的眸,容明时心中一窒,突然想起了梦境之中她满身鲜血的模样。
那般的真实,那般的可怖,那般让人心神俱伤。
“你……你想说什么?”容明时倏然端正了神色。
岑娇将手搭在容明时的肩膀上,用一双黑幽幽的眼望着他,认真而郑重的样子让容明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畏惧。
他能感觉得到,她要说的话,应是他一时无法承担的。
“你知道自己是谁,对吗?”
容明时怔怔的望着她,想点头,又想摇头,最后索性不动。
岑娇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你是容明时,而容明时是南国的太子殿下。
或许你会想说,这样的身份并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可这世上又有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在其位,谋其政,你享受到了旁人无法企及的荣耀,便要承担你应有的责任。
很多事,从来都不是你愿或是不愿,而是你要。”
岑娇起身,微仰起头,望着透过梧桐枝叶露出的光晕。
张扬如她,竟被浅淡的金光映照出一丝单薄脆弱来。
“我曾与殿下说过,我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是殿下的母亲。
我梦见了许多事,有好的,有不好的。
我不知道那些事还会不会发生,但我想,既是老天给了这个机会,总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岑娇偏过头,对容明时展露笑颜,温和,亲切,让他觉得如沐春风,温暖至极。
“殿下,若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你选择做可以救下很多人,但或许有些麻烦,对殿下也无甚好处。
殿下会作何选择?”
她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一丝逼迫的味道,她的笑也很从容,似乎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都是支持的。
容明时垂首,攥了攥拳。
沉默片刻,他肩膀微微一松,抬头迎视着岑娇,缓缓道:“本宫的决定,便是你所希望的。”
岑娇说的对,他不能只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却逃避应尽的责任。
可他做这个选择却并非因为什么道义,而是因为岑娇的那句“守护应守之人”。
他的眼里映着岑娇的浅笑,很美,很鲜活。
若岑娇的梦是真的,那他的梦……或许亦是。
那种无力与绝望他不想再体会了,不想看到鲜活的她一点点失去色彩,直至枯萎。
为了岑娇对他的救命之恩也好,为了那个古怪稀奇的梦也好,他想保护她。
……
半月之期终是到了,在王府虽住的十分顺心,但岑娇还是想念岑老夫人她们,想念自己的大床和柔软的被褥。
岑娇与邵氏道别,邵氏眼眶都红了,拉着岑娇的手很是不舍。
岑娇乖巧答应着邵氏,日后一定常来王府做客,可她嘴角欢喜的浅笑还是容陌捕捉到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
容陌的眸色深了几许,在送岑娇至王府大门时,那双眸子简直阴郁的可以滴出水来。
王府门前甚是热闹,容陌的视线自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目光凌厉。
挖墙脚居然挖到他瑾王府门前,真是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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