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雨雅微微一愣,看往窗外,沉默半刻才回答道:“不算好。”
“不好吗?”黎莹歪着头问道:“上次我见你哥的时候,他还隐瞒身份向我打听你在学校的情况呢……不过我其实早就认出来!只是看在他挺帅的份上才给他透点口风。”
“他……最近变了很多。”千雨雅说道:“在之前的前几年,我们一天也不会说一句话。”
奎念弱震惊:“吃饭也不说话?”
“我们这几年都不会一起吃饭,他回来的很晚,我吃完饭将他的饭菜放在他卧室里。”
千家兄妹的相处方式实在奇葩,其他人面面相觑,黎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也太奇怪了吧,一家人都不一起吃饭?”
“他可能在生气吧?”
“生气?你兄长在生什么气?”
这时候千雨雅忽然沉默下来,脸色也有点扭扭捏捏,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小时候跟他发过脾气。”
“大概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在母亲死后,父亲也忧思成疾故去。我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心情很坏,他过来喊我吃饭,我就大吵大闹,喊着要爸妈陪着吃饭,不想和他吃饭……他没说什么,分出一半饭菜放到我面前,我们分开吃。”
“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是分开吃饭。”
或许是早就想找人倾诉,又或许是离另外一位当事人太远了,千雨雅将这件压在心底里的事全盘托出,平静说道:“他应该是生气了。”
黎莹顿时义愤填膺:“因为这种事就生气?你哥也太要面子了吧啊?枉我还觉得他长得挺帅!”
“对咯对咯!”奎念弱连连附和:“而且怎么能气这么久?几年,我的天,我8岁的时候扯过我爹的辫子,他第三天就不打我了!”
就当两人声讨千雨雅他哥的时候,林雪沉思片刻说道:“其实,你哥有没有可能,认为你真的不想和他吃饭,所以才主动跟你分开?”
声讨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看向千雨雅。
千雨雅一愣,神色有些茫然:“好像……有这个可能……”
林雪问道:“你刚才说他变了很多,那是怎样的变化?”
千雨雅想了想:“在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那天还下着雨,他满身湿透地回家,忽然说要和我一起吃饭。从那天之后,他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雪微微一怔。
半个月前,下着雨的晚上……是父亲死的那一晚。
也就是在那晚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不论是她林家,还是千羽流。她能感觉到这件事背后迷雾重重,但她根本没能力拨开迷雾,甚至连去炎京求学,都是借助父亲的余荫。
心事重重的林雪没再询问下去,而千雨雅也陷入了思索。
难道,其实兄长没有生气,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顾自己的脾气?
难道,其实是我一直在闹别扭吗?
想到这里,千雨雅顿时感觉自己双颊火辣辣,脑子也有点晕乎乎。她转过头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手,瞬间冷静下来。
没关系,还有补救的余地,更何况……对,我的劫!
千雨雅轻摸后颈,将精神力聚焦到后颈处,便模模糊糊感觉到一条即将满的进度条。
她的劫其实并不难完成,只需要和兄长千羽流同桌吃饭即可。按照过去这半个月的就餐次数和进度条情况,若想要渡劫,她需要和兄长一起吃饭共17次。
至于为什么是17次,大概是因为……她12岁那年,兄长年龄是17岁。
现在,还欠一次。
千雨雅放下手,看着外面夜空的原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微笑。
兄长答应过,他很快就会来炎京。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在炎京重新开始。
下一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定要和他好好道歉。
为我的劫,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
……
乐语低下头,看见一截泛着紫红幽光的剑尖从胸膛刺出。
他想挣扎,但这柄刺入体内的剑如同铁锁般,将他的身体牢牢锁住,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正源源不断地流入剑身,而他也变得越来越虚弱,身体变得越来越沉,仿佛冰血都要失效了。
“阴……音……隐……”
“如果你上了那趟火车,如果你被奎照杀了,如果你拒绝了这次任务……但世上没有如果,所以才有命运。”
阴音隐站在乐语背后,他看着剑身泛起的墨绿血光缓缓流入自己体内,平静说道:“我们虽然没能好好的告别,但至少,在你死之前,我会向你好好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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