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眠,他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天比一天难熬。
他抬头望不见夜空,漫漫长夜中,空有夹杂着一丝沉重压抑的寂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烛光微弱,是伤痕累累的烛在苟延残喘。烛光下一女子,在发疯般地冷笑。白皙的面庞,死角处透过一丝阴影,整个屋子都昏暗了许多。
我喜欢他,很久了……
自从几个月前在帘后远远望见那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
当陆公子向姐姐表明心意时,我就躲在门外的墙后,他们在门口,未察觉我的存在,有没有嫉妒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悲伤。
姐姐终于可以和有情人在一起了,我不该是这种心情的,可,这种悲伤的感觉太明显,使我无法再自欺下去。
可我还是爱他,无法自拔。
一个多月前,听到她说让我代她嫁给陆公子时,心里竟很开心,虽说一开始很惊讶,不敢相信。
我做梦也想不到不久以后我不用再悄悄走在他的身后了,然而,梦成真的那一刻却又好怕,害怕有一天梦醒、绝望、叹息,终是大梦一场。
这美好如昙花,短暂地绚烂,又很快地死去,死得很彻底。这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也偏偏发生了。
我与我想要的那份美好,终是千里之隔,梦醒时分,终空留惘然。
凝水回过神来,看着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景,却如生无可恋。
“陆依,我了解你,可我在你眼中,连个匆匆的过客都不是。我说过,如果你能活着,我还想陪你一生。可我发现,这样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太难了,更痛苦的是我始终无法放下对你的爱……我从来都是个争强好胜的自私女人,就让我再自私一次吧!”
残烛终为灰。屋中寂然,被阴霾所笼罩的住处,唯有突然想起的瓶子落地的声音,滚动到一处,直到被什么卡住或挡住,声音才渐逝。
而这声音,也只有她一人可以听到,孤独离去的路上,有清脆的陶瓷声陪伴,此生亦不算寂寞了。
小巧玲珑的陶瓷虽美,装的,却是剧毒。白菊凋零,人,悄然逝,就在那雨夜。
那年,京城有传言,秀才陆依,因清涯县闹鬼案被牵连进去,事态严重,卒于狱中,似是患重病而死,难诊断是否疫病,为防患于未然,将其尸骨置于荒地火化,骨灰已深埋在乱葬岗。
陆依,既然当年妹妹是以我的身份嫁给你,那么现在,我便把你当做丈夫。得知妹妹服毒身亡后,陆依已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
她一直等着陆依,有人已告诉她陆依已去世,但她死活不信,周围人知道她已受了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
柳州有一女,孤身一人盼夫归,盼夫十载,倚树于川上,不离不弃。
是疯?或是悔?其女如疯般,不听旁人之言,执意守候川上。
逝者如川,不舍昼夜。
转眼春秋又逝十载,其女呆立川上,恍若往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似是再也看不到外界,沉重的枷锁从此封锁了内心,看不见除那男人以外的身影,听不见除那男人以外的声音。
而那男人似乎早已转世轮回,岂会返回?
她如那个成语,望穿秋水,期盼,等待,执着多年去盼去等待那个已逝的人……
时隔百年,女子不知何时竟已成石,风中有她银铃般的笑声。
有一千古流传的故事:女子盼夫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年如一日,终化为石,众人闻知此事,皆谓之曰:望夫石。夫终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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