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随手将狐皮拿起,待要折叠放好,自毯中滑落一物,“叮当”一声脆响,满堂皆闻。
摩多一下自榻上跳起,三步并做两步进入次间。
地面上安静躺着一只血红色的圆钵,以义成常用的猩红绢布铺在里面,缎子上放着白缎包裹的布偶小人,插满绣花针的身上赫然三个血字:
也加因。
义成常用的物件,写的是汉字,又是最亲近的嬷嬷自她常用之物中翻掉出来的,事情昭然若揭。
身边的护卫和下人越聚越多,因老可汗死于巫医蛊毒,土奚律人对巫蛊之事常有本能的恐惧,恐惧之中更能牵扯到他们无尽的想象力。
人群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不时有只言片语闯入摩多的耳朵:
“……也加因王妃死了,将来大汗不正是摩可里亲王来做”
“萨满婆婆护着王妃呢,那诅咒被萨满婆婆回转到下蛊之人身上了……”
“……王妃昨夜腹痛不止,差点连肚里的小王子都保不住了”
强忍住心头升腾的怒火,这汉家女子竟然如此歹毒,为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可汗大位,什么狠毒的事都敢做!
摩多挥起手中马鞭胡乱抽向正在议论纷纷的下人们,直到脑中逐渐闪出一丝冷静,才想起今日着实有使团要觐见。
愤愤然罢了手,丝毫不再理会病榻上义成的呼呵呜咽之声。
冲出公主府跳上马背,不住以靴尖狠刺马腹,一人一骑向王帐飞驰而去。
巳时末,摩多可汗升王帐,于金座之上携三大部落王邀请突伦使团觐见。
主座最上首的拉木伦王以阴鸷的目光看着使团末位一名戴着帷帽的男子缓缓走近,毫不掩饰目中的凌然杀意。
世蕃快速瞟过帐中诸人,垂下眼睑敛住目中疑惑,义成公主竟未出现。
再次抬头目视正中上首王座上的摩多可汗,世蕃一派温雅诚恳。
双手交叉在胸前,单膝落地,口中大声喊道:
“大宸林世蕃,奉我朝皇帝陛下之命携团出使土奚律,觐见摩多大汗,以期与贵国重结互市,重建睦邻友邦之好。”
有土奚律武士自身旁的费文理手中接过大宸皇帝亲笔所写的国书,摩多可汗接过国书飞快掠过一眼便交给身旁近侍,神情似是十分劳累。
世蕃等人在侍从引导下纷纷落座,他刻意挽着戴着帷帽的阿澜,将他安置在自己下首的座位上,离摩多可汗王座仅有数步之距。
仿若无意地在席上向摩多拱手问道:
“不知今日为何不见贵国可敦出席?臣还带了些大宸特产,是临行前皇帝陛下特意嘱托要交给公主的。”
敏锐地捕捉到摩多面上一闪而过的怒色,世蕃犹自心中疑惑,却听见对面的拉木伦王说话了,言语之间似乎还带着嘲讽:
“贵国公主身体欠安,今日怕是难以前来了。”
拉木伦王以目光示意身旁的一名近侍,那人垂首出了帐门。
世蕃压下心里疑虑,向众人一一颔首微笑:
“臣前来贵国出使途中,恰逢一名故人……”
“砰”,一名近侍自帐外扑进来。
“禀告大汗,王帐之外有人割耳嫠面求见大汗,说有重大冤情要申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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