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将来他们要用东陵卫的时候更多,现在自然不会随意将他和东陵卫推出去。
但龙首面具人既然如此说了,海谅当然要做出万分感激的样子,这是同在一条船上的合作者之间的相处之道。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所幸他手中还有这么些心腹弟兄效力,当不至有胡达今日的遭遇,被主上作为小卒抛弃。
“某倒是对一件事很好奇”,龙首面具人抬手将海谅扶起来,请他坐于席上继续对弈,一面饶有兴致地问道:
“其时突伦已撤兵,我们既与突伦结盟必定不可伤他们,海大公子是如何做出这斩敌两千余首级的胜仗的?”
“最初在下也是颇为头痛”,海谅神色未动,将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轻描淡写道:
“也是凑巧,东陵卫这几年抓获的匪盗之中,够得上死刑的不少。大雪封山,每夜都有冻死饿死的流民,再加上弟兄们近些时日剿匪收集的人头,勉强凑出了上千来个。军报上便拟了两千之数。”
真实情况是杀了附近村镇的饥民,“杀良冒功”是大罪,他自然不会随意提起。
虽然与眼前之人是合作同伴,但平白在他人手里留下自己的把柄则十分愚蠢。
海谅也知道,龙首面具人既然能驱动胡达这个前兵部右侍郎作为他的马前卒,身份自然非同一般,死刑犯、流民和剿匪时收集的人头,合起来能凑出两千人这种说辞他自然不信。
好在虚报多报军功几乎是整个朝廷默许的操作,他如此坦诚说出来显得此番话可信,也会给龙首面具人留下真诚交心的印象。
龙首面具人闷声笑了。
“海大公子思虑缜密,又宅心仁厚,实在是大才,某得到如此臂膀襄助,实在很有福气。”
他对海谅和东陵卫的了解远超海谅的想象,自然能猜到以他们惯常的行事风格,这些人头的大半来源究竟在哪儿。
海谅既然不便明示,他也不会特地去戳破。
两人的合作仍然由他占据绝对的主导,眼下他手里捏住的几个把柄就足以控制海谅,这几件事只需要看结果,至于对方过程中做了什么,倒真的不必深究。
龙首面具人追着白子的布局,从容地以手中黑子步步紧逼,几步之内便有将对方困于局中的势头。
海谅的白子渐渐难以招架,每落下一个棋子都要思虑半晌。
此次对弈只是为了化解初次见面的拘谨防备,快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并非真的为了争取弈道之上孰高孰低。
龙首面具人起身移开棋盘,自榻前的香几上执了酒壶和玉盏,为海谅斟上,他忙起身拱手接过。
龙首面具人以手掌轻按了他肩膀,示意不必太过客气,这才坐在榻上接着说道:
“某还未恭喜海大公子高升,此番到武川剿匪,必定是兵锋所向,无不披靡。”
海谅陡地停住送往口中的玉盏,这么快他就知道了?
皇帝还未明发上谕,知道消息的人也仅限于当时在殿中的几个人了,龙首面具人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哈哈哈哈”,海谅干笑几声掩住心内震惊。
“旧主圣明,刚发生的事便已知晓”,海谅先拍了一记马屁,接着才说道:
“其实是小皇帝发觉在下此番来京都传递大捷战报,途中花费时间较长。在下不得已,便拿武川匪祸导致绕道来搪塞,皇帝便顺势给了在下一桩赶赴武川剿匪的差事。”
在皇帝面前提起武川匪患,五分出于不得已五分出于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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