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衙那里,看来还做着生意,而且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生意很不错的样子,差不多可以理解为只做生意不做其他了。
费鸣鹤与承晔对视一眼,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发现的晚了些。
在使团出使土奚律之前,北司衙的人从突伦递来的消息已经有问题了,只是当时并未被察觉,直到得到冯斯道还活着的消息,费鸣鹤特意翻找近期的情报,才意识到突伦那边情报网早就出了问题。
“当时北司衙递来的消息是突伦有意进攻东馀国,也就是突伦刚有异动情报就传出了,北司衙的消息递送渠道是加密走官道的,所以一般六天之内就能送到皇帝手里。”
“但好巧不巧的地方就是,当时朝廷也同时接见了东馀使者收到他们赠送的大批海云珠,那些海云珠是东馀用来求助大宸对抗突伦的。东馀使者从出发到达市舶司需要至少五天时间,当时东馀使者在市舶司对照堪合等待接见到最后抵达京都花费了九天。”
“东馀小国,谍报系统尚不完善,但是却比大宸朝中早早得知了消息,只能是北司衙设在突伦的情报网出了问题。”
那时费鸣鹤是这样告诉他的。
承晔又想起近期刑部和顺天府上报的乌香案,背后的货物来源牵涉着官方通道,隐隐与突伦那边有关,并且已查到了张运。
张运是谁,是北司衙张奎的独子。
而张奎,便是北司衙在突伦谍报网的负责人。
“我在突伦查探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
阿小在袖中抽出一张纸,徐徐打开后赫然是张运的通缉画像。
“原本以为是北司衙在突伦那边的小头目,对他的脸记得很清楚,今日回京路上见到这个画像才知道是张运。”
“张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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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分,京都中的有些场合也是谈张运色变。
镂花泥金的房门从里面合上,还听到一人略略抬高的惊叫:
“哎呀我的爷,那东西现在可提不得,你不知道连那张运都被通缉了……”
张运可不就是北司衙一个高官的儿子吗?
崔喜撇撇嘴,总归与他无关,把师父交代的事办妥了就好。
崔喜着了一件寻常的素色衫子混迹在人群里,袖子里揣着方才张世三赏的银子,避过身前扰攘的人缓缓穿过花廊。
透过身旁的雕春花金漆扶手看去,便是挂满彩绢花绸满堂莺莺燕燕的花厅。
擎荷楼是这几年来京城风头最盛的青楼,醇酒珍馐味美,软玉温香佳人,崔喜只觉两只眼睛不够看的。
身旁一阵风过,有人一手搭住他肩膀使劲一推,崔喜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小子看路。”
一个虬髯大汉向他挥挥拳头,他身后的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看向崔喜也是一脸鄙夷。
看这小子眼睛滴溜溜转四处乱看,分明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身上的衣料成色普通还是旧的。
她身在烟花之地早就一双眼如同火眼金睛,这种穷酸小子擎荷楼里也常遇到。
她伸手待要喊伙计将人打出去,身前的一名长衫男子却讶异道:
“是崔……喜子?”
许是要喊崔公公,又临时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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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喜望着眼前之人,玉面蓝衫,唇上一撮胡须在粉白面上分外醒目。
是有些面熟,但也的确认不得此人是谁。
崔喜摇摇头。
那人已经一把上前扶起他,身子微倾低声道:
“我姓万,在侍卫营当差。”
他向呆若木鸡的虬髯大汉介绍道:
“这也是跟在下一同当差的朋友。”
也不理会虬髯男子此时卑躬屈膝施礼道歉,他看向崔喜问道:
“不如赏脸一同坐坐,吃些酒怎么样?”
崔喜腼腆一笑推辞道:
“大人赏脸本不该辞”,他抱拳拱手算是赔礼,“只是今日奉命出门做事,现在还要赶着回去禀告消息,不敢让家中大人久等。”
如此那万姓侍卫也不再挽留,双方便道了别。
看着崔喜的背影,万侍卫手指抚着唇上短须笑笑。
那个给张平银子买官的人就住这里嘛,他定是来通传消息的。
他们一早就探知到了,还立即将消息放到皇帝那里。
今日还真是天意,太皇太后一直让他结交一些宫中内监便于探知消息,崔喜便是十分合适的人选之一。他可是一直跟随张平左右的,熟识之后有些交往,总能旁敲侧击些信息出来。
崔喜缩着双肩紧绷着身子从人群中穿出,转到街旁的阴影里才放松下来,长长呼了一口气。
呸!
他凶巴巴冲着不远处贵客盈门的擎荷楼,狠狠啐了一口。
“奶奶的,等老子将来发达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他好似这才完全松快下来,负手在身后摇摇晃晃地往人群里走去。
大概一个人倒霉时每件事都不能遂意。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街道上忽地想起嘈杂急促的马蹄声,一群身穿短打的小厮骑马越众飞掠而过。
随着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走开,滚开”的吆喝声,街上的人群向两旁急匆匆地分开,不少人惊叫跌到,一时间嚎哭的尖叫的咒骂的议论的充塞了整个街道。
“这些人疯了吗?”
“这些刁奴,欺人太甚!”
“京都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别吵了别吵了,好像还是祖家的人,他们少爷这次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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