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众人道
沈迟不语,方跨步走上甬道,忽地有一柄折扇当头敲下。
众人一时被眼前情形惊得呆傻,锦衣男子将折扇在手上转了转,从沈迟身后绕到面前。
“你在这里当值?”锦衣男子揉着手腕面色恼怒,“你可认得本官?快将值房随从打点出来!”
沈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刺激得疾咳一阵,面色通红,半晌才跺跺脚怒道:“不像话!”
红衣年轻人中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屈身向沈迟行礼致歉,口里解释着:
“沈老大人恕罪,其实我等也不认识此人。”
沈迟跺脚,张张口最终闭口不语,甩甩袖子大步走开。
他身后一名红袍官员停下脚步指着锦衣男子怒道: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快收拾了去给大人赔罪!”
门外沈迟一行人马车声渐远。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也纷纷笑起来,更有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红袍年轻人们嬉笑着,逐渐将锦衣男子围住。
“方才问你呢,是什么东西?”
“你是哪里跳出来的活宝?”
锦衣男子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或是惹了祸,不敢再挥洒什么官威,老老实实地自报家门。
“我是张平公公的亲侄子,他老人家安排我来这里做官。”
众人哄笑声变了调,“原来是张公公的亲戚”。
虽然心底仍然瞧不起对方,但慑于张平的威势,在张世三身上的推搡着实少了些。
“放开他。”
门内有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高瘦,长眉上扬,目色冰冷似寒星。
目光转移到他的红袍公服上之后,众人恍然。
“你是那个娄阿小……娄大人?”
口里问着话,眼睛却向他身后看,娄阿小是卫承晔的护卫,所以卫承晔在后面吗?
阿小不理会众人,几步走到人群中间,长臂一伸拎住张世三后颈上的衣领,半提半拖着将他一把拉在身旁站好。
“你们带他去值房办好文书,把公服换好。”阿小道。
哈?
众人惊笑,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只要不是卫承晔,他们谁也不会放在眼里,卫承晔的区区护卫算什么东西。
“小子,我们为什么听你的?”
随着这句问话,几个年轻人都一脸坏笑向前几步盯住阿小。
张世三立即跳开,大声道:
“我不管,谁厉害我跟谁”,他从袖子里摸出鼓鼓的钱袋,“我给钱!”
阿小面色平静,扬唇一笑:
“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哈哈哈哈哈,还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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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笑,阿小神色未变,只将目光移开,看向一直坐在廊檐下曲栏上摆弄笛子的年轻人,向他扬了扬下巴。
“别费口舌,你们几个一起来。”
“打他!”
几个年轻人厉声喊道。
他们也是打鸡骂狗横行京里长大的,路遇看不顺眼的猫狗都要上前踢几脚的人,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
红色的人影闪动,眼前的人个个面色狰狞凶相毕露,一直仗着家中恶仆欺凌乡里的张世三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无助和恐惧,他大叫一声捂住脑袋蹲在地上大哭,还不忘撇清关系叫嚷着“谁厉害我就跟着谁,我有钱!”
风声和着闷哼惨叫声响起,有人重重地跌到在身旁,张世三偷眼一瞧,竟是那些看着更凶恶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再看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歪着惨叫的人,张世三手捧钱袋跳起来,站到阿小身旁道:
“大人,从今后我跟着您,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去买,我都能弄来!”
阿小不语,越过他步入廊檐下往值房中去。
始终坐在曲栏上摆弄笛子的年轻人此时起身向他施礼,“属下庞立,自知一定会输给大人,就不用大人费力了。”
阿小微微一笑仍不答话,脚上不停步,庞立跟在他身后问道:
“娄大人,怎不见卫大人来?”
阿小停步转头道,“卫大人另有差事,暂不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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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吏部的值房内,一名禁军校尉大叫道:
“另有差事,暂不履任?”
校尉忍不住抱怨,“我们严副统领特意在校场上列阵等着郭统领到任检阅呢,这雨天里弟兄们都淋得湿透了。”
他眼前是一名吏部主簿,听到他的抱怨神色并无半点波动,只是耸了耸肩,意思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校尉跺跺脚,仍是住了嘴,他自知不是林世蕃这种军政两界都能通吃的大才,他们寻常武人见了文官便自动矮半截,六部之首的吏部衙门里,一个主簿他也吃罪不起。
“在下只是觉得,若是暂不履任,应当告知我们才是,这样我们那边不出错,咱们两下都方便不是?”
那主簿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道:
“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知你们。”
校尉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施礼告辞。
直到走出大门上了马,这才愤愤啐了一口低声道:“吏部这些人……瞎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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