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蹲下身,将那不该长在男子身上的白净纤细的手拉到身前细看,“我应该有办法让它很快长出来,长回到原来的样子。”
啪地一声,如意扔下修指甲的小刀,大喜之下声音都颤颤。
“我家阿诺真是个宝!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试试去啊。”
“我跟你说,这几日我琢磨出了一种适合你的新花样,恰好现在闲下来,后天就给你做出来新衣裳,哈哈……”
承晔负手静静站在院子里,听着楼上如意和阿诺嘻嘻哈哈的笑声,也不由勾起嘴角。
既然司隶牛听了他的话,搭上乌木扶影这条线,现下最重要的是要了解三王子扶影其人。如果这是个聪明人,往后的情形恐怕会更好些。
想到这里心里忽地一喜,也不是急着要见她,是的确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要去找她。
郡主在未入夜时宣布了一项规矩,往后她居住的房内,只需要木良一人在里面伺候,如果有其他需要,会吩咐木良叫人安排。
于是往常里里外外候在郡主身边的奶嬷嬷媳妇子以及大小丫鬟全部都被赶到院外墙下听差遣。
夜里风有些凉,月里朵捧着脸坐在洞开的窗下,笑盈盈望着窗外发呆。
肩膀上缠着厚厚的布条,整个右手臂都没法动弹的木良在美人靠上挣了挣,疼得自己咧嘴嘶声。
月里朵也听到了这些动静,赶忙起身去扶她,木良慌忙解释:
“郡主窗子开得太大了,屋里很凉。”
“我想等等他,我跟你说了的,只要我想他,他就会来。”
月里朵笑得眼睛弯弯,木良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几乎可以算是唯一的亲人,这一点连母亲都不能比,她昨夜被心上人所救的事自然也不会瞒木良。
木良叹口气,“那郡主披件衣服等着吧,别着凉。”
月里朵乖巧地嗯了一声,闪身进房取出两件披风,先给木良披上一件,之后才慢慢给自己披上一件满绣合欢花瓣的,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捧着脸笑道:
“这是他送的。”
说罢又几步跳到窗下,喜孜孜望向窗外,他会来吗?
他不来也没关系,因为他说了,见一次真的很难很危险,如果太危险,那么他不来也好。
窗前有两株西府海棠,其后是一重绿竹漪漪,凌乱的花影和竹影明暗斑驳,有一处花影无声摇曳。
哗。
站在窗下的月里朵掩住嘴,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木良,她方才说了,只要自己有想念,他就会来。
他来了。
少年从窗外跃入,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却掩不住长身玉立,眉目璀璨如星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房内的第三个人,却被月里朵一把挽住手臂,拖到木良身前。
木良在美人靠上挣了挣,终究还是伤重不便,月里朵拦住她道:
“别乱动了。”
木良吐出一口气,在榻上欠欠身算是行礼,“您就是……郡马殿下吧?”
承晔又一怔,看看月里朵,突伦人,都是这么直接吗?
好像很久之前在土奚律,月里朵派出过一个送他青骓狮子的护卫,叫扎答,那人也如此称呼过自己。当然了,那时只觉得被冒犯,可没有现在这般窘迫。
这话让他怎么答?
自己以为认真写了一张《摽有梅》已经是十分大胆地表达了心意,没想到人家已经当面称呼自己为……郡马了。
木良的神色逐渐转冷,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蔑视,月里朵此时小手轻挠她手心,承晔将脸转向她,瞪大眼。
“别担心,我愿意给你做汉家娘子,我可以去大宸。”
月里朵抬起尖尖下巴向木良,“木良也愿意跟我去,一辈子服侍我。”
主仆二人目光再度赤忱,承晔只觉自己全身起了一把火,在两个小女子眼中被烧成灰烬。
“我也……你知道我写给你的那首诗《摽有梅》是什么……”
是,身为大宸天子器重的人,卫氏世代簪缨名门之后,顶天立地的汉家男子,他不能输,那首诗就是他的立场。
“她知道。”木良冷冷道。
“对啊,我知道”,月里朵嘻嘻一笑,“你想娶我嘛,我答应你啊!”
主仆二人轻巧两句话,他又输了。
承晔捏捏拳头,求亲不是这样的,真是……再说今晚是有要事,嗯,当然现在讨论的也是要事。
所以啊,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傻乎乎站在这里,在两个异族小女子面前脸烫得要死?
月里朵拍拍手,对木良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都说好了嘛。你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去隔壁书房。”
轻软的小胳膊在承晔后背一靠,“走吧,卫承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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