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眼光转向曹放,“所以曹举人这话写得很是无知,正是因为对人命重视,对刑律敬畏,才不会乱用死刑,在你眼里竟成了纵容刑犯逍遥法外了。”
“感谢沈尚书教诲,我们听明白了。”
曹放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所以,方才说了那么多,并没有说到地方上审理的案件毫无问题且刚刚上报,便有刑部尚书到了地方上复查,难道仅仅是因为囚犯乃是阁老之子,有人想要为他脱罪吗?”
“不不,你想错了。”
沈迟摆摆手,“是因为我沈迟确信,这是一桩冤假错案,所以我向皇上请旨前来复查此案,还文非吾清白。”
“仅仅是你说这是冤假错案?”曹放反诘。
“正是,就凭我是沈迟,我确信这是冤案。”沈迟在他身前站定,面上还有微笑。
众人也是一滞,虽然这话说得无理,但却没有人真的觉得可笑,因为他是沈迟,在邢讼断案之事上的清名天下人皆知,他若确信这是冤案,那还真有必要查一查。
人群渐渐有些松动,白胡子老者神情紧绷,今日曹放在这些质问上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那就有些麻烦了。他向围拢在沈迟曹放身边的几个人递出暗示,那几个人会意,开始向曹放等人身旁靠拢。
“不止是这个案子啊,沈某来了沙洲府之后,尤其是今日,我想还有一个案子需要查一查。”
沈迟对身旁的变动似乎恍若未觉,仍然紧盯着曹放侃侃而谈。
“曹放,沙洲大族曹氏旁支,十七岁娶妻为某县商户方氏女,岳丈方某在建安十一年出账白银二十万两至京中,同年曹放考中举人。”
“诸位也许不知,当年的考官之一涉嫌贪墨舞弊,正是由我沈迟主审缉拿的,今日我才发觉,曹放中举之事或有隐情,回京之后也须立案详查。”
他对曹放步步逼近,庞立一直盯着靠近曹放等人身旁的几个男子,他们手放在腰间,腰带里鼓鼓囊囊的分明就是兵器。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拉住小图护在沈迟左右。
沈迟最后在曹放身前立定,拧眉看他,“至少,经我方才几句问答,能看出此人背信弃义无德无智,曹放能中举人,实是对希望通过科举堂堂正正入仕的诸公最大的侮辱。”
说罢拂袖转身,曹放的羞怒不可抑制,大喝一声向沈迟冲来,而与此同时,他身后也有同伴惨叫声起,腰腹上的血红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沈迟也捂着头惨叫一声仰面跌倒,段庭惨叫着先生托住他后背便跪地痛哭起来,身子也将沈迟胸前和头上护住。原本护着沈迟的小图和庞立立时刀剑出鞘,大叫着“保护沈大人”。
庞立跳起身大叫一声向曹放撞去,混乱中不知哪里飞来的暗箭刺在曹放腿上,他两手抱住伤腿大声翻滚惨叫,人群拥挤踩踏,人人各自逃命,官差在后方有秩序地前来,推搡着四处乱撞逃命的人群,让他们的踩踏跌倒雪上加霜,而他们的眼里只有那浑身流血的人。
保护住这几个人,这是沈迟行事莽撞激怒读书人又纵容随从伤人的铁证,有人死了有人受伤,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惨剧,沈迟逃不掉这样的谴责。
所有人都喜孜孜乐见这样的结果,只有白胡子老者呆立当场,方才他看见沈迟也受伤了,好像伤得更重,事情跟预期的不一样,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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