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雨停。
钱绣的菩提苑里炸开了锅,只因为,分明已经入土的死人又回来了。
看着院子里的那具尸体,钱绣左右开弓,赏了昨夜办事的两个妇人一人一个耳刮子。
“废物!”钱绣骂道,“杀错了人不说,埋个人也埋不好!”
“夫人!”一个妇人咚的跪下了,“夫人啊,奴婢不敢撒谎,这人,我们当真是埋好了的。”
“是……是的。”另一个妇人怯怯的补充,“怕她冤魂不散,奴婢……奴婢还给她烧了许多钱纸。把人放坑里的时候,起风了,风把一些纸灰吹进了坑里。”
果不其然,死人的中衣上有灰痕,是钱纸无疑。
不仅有钱纸痕迹,还有泥土。
说明,人当真是埋下了的。
难不成,死了的人还能自己爬回来?
“也许……也许是的。”胆小的妇人小声嘀咕。
钱绣听得笑了。
她素来胆大,不信神更不信鬼,想跟她来这神神鬼鬼的一套,那便是搞错了。
这事儿古怪,古怪得有意思。
她倒要看看,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傻子呢?”钱绣问。
昨夜雨大,她又忙着善后,没仔细看那傻子。此刻想来,那傻子昨儿个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表现得很冷静,似乎都不像个傻子了。
“那傻子一直被关在房里。”有人答。
怕钱绣不信,特意加了句,“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钱绣还是怀疑。
“去,将人带过来。”
人很快被带来了,睡眼惺忪,很明显是被人从床榻上拎起来的。
衣裳还没穿周正呢,一见到地上躺着的人,立马哭了起来,“阿姐,阿姐不要觉觉。”
一边摇晃那人,一边说,“阿姐起身,阿弟饿……阿姐,阿弟饿。”
一面说,一面揉着肚子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别提多伤心。
也不知是肚子饿了伤心,还是看见最疼自己的阿姐死了伤心。
“阿染?”钱绣喊了一声,继而指着桌上的一盘点心,笑眯眯的问,“你看,这是什么?”
“桂花糕!”
“林染”高兴得蹿了起来,三两步跑到桌子旁边,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塞到嘴里装不下了还不停手。
“甜……甜……甜甜的……好吃。”
脸上的泪珠未散,泪痕未干,“林染”已然被一碟桂花糕蒙了心,双眼里呈现的都只是心满意足,哪里还记得他的阿姐躺在冰冷的地上。
钱绣目不转睛盯着“林染”的一举一动,恨不能将“林染”看出一个洞来。
看不出破绽,她亦要试探。
“阿染想不想天天都吃到桂花糕?”钱绣问。
“林染”忙不迭点头,想,她想。
钱绣笑意更甚,冲旁边的妇人递了一个眼神,妇人点头,立马端上来一个铜盆。
盆中装满了开水,热气腾腾的直灼人。
“好孩子,吃东西之前得洗干净,你看看你的手,脏像什么样子了?”钱绣怜爱的看着“林染”,语气威胁,“你要是不洗手,以后可就没有桂花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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