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些许不甘,些许不忍。
不忍的是看着她这么不快乐,难过得受不了,却有无计可施,因为她的一切难过都拜他所赐。
不甘的是什么,他不敢去想,一点儿也不敢想。
他淡淡的打量着她的眉眼,终于说,“回去说。”
无需他吩咐,她已经自觉的迈步走向他,走到他身旁。
手快要搭上把手的刹那,她似是想起什么,慌乱的转过了身。
他以为她要做什么,却是飞奔着回去,捡起了被她随手扔在一边的圣旨。
不过一道圣旨,风若大些,说不准还会被吹了去,但被她握在手中,就是有千金重。
她走回来了,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握着圣旨,她站在那儿,似是在考虑腾出哪一只手去推轮椅。
他不欲叫她再为难,欲起身,她偏赶在他起身之前,稳稳的握住了把手。
她推着轮椅,沿着那条再熟悉不过的长廊要同他回去流离小筑,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可是,到底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他或许会得到,可能会得到,有一些东西,却是已经失去了彻底失去了……
上官修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林冉握着玉佩的手上,饶是推轮椅,她也没有松开那玉佩,反是越握越紧。
手掌被玉佩割破了,鲜血涌出来,她仿佛看不见,鲜血顺着把手落在地上,她还是看不见。
她看着前方的路,看得很认真,但眼里是空的。
一如她接旨时,看似淡定,看似平静,心里却是空的。
可以一走了之的时候,她为了景云,回来了他面前,今夜,想豁出去与世人反目的时候,想要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时候,也是为了景云,忍气吞声,跪着接下了足够束缚她一生的圣旨。
上官修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身边这个人,从来都是他把握不住的,从来。
以后,有了今日算计过后的以后,他想再尝试着把握,也得她赏他一份资格。
流离小筑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连风,都比平常时候冷。
不论人还是物,似乎都知道今夜适合不同寻常的夜,谁也不敢嚣张,谁也不敢张扬,就连总喜欢扑棱翅膀的云雀,也老老实实的待在笼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行到院子中央,轮椅停了。
林冉就那么软软的跪下了,跪在轮椅之后,跪在上官修背后。
“他呢?”
问的还是那句话。
轻轻的,柔柔的,已经没有了在前院时候的气势。
所有的失望,愤怒,都在片刻的沉默中归于宁静。
她不奢求了,不挣扎了,软软的跪在地上,肩膀垮了,脊背弯了,终于卸下了那股子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
与虎谋皮,能得什么好?
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去另一个火坑。
林冉扯了扯嘴角,终究扯出了一抹寡淡的笑。
“你饶了他吧。”她说,“你要我怎么样我便怎么样,我都听你的,他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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