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你家姑娘嫁去长安城秦良之前,与季清有过一场露水姻缘,你可知道?”陈欢爬到床边,一手握住了那骨瘦如柴的手。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急促了几分,却仍是没有说话。
陈欢便再道:“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泓。”
季然的眼睛霍然睁开了来,盯着那乌漆嘛黑的墙壁好半晌,却仍是没有说话。
“季清,本名王奇,当初从江南一路行来,投奔季大人,却没曾想其狼子野心,不但引诱了季大小姐,与其私通,还在季大小姐的帮助下改名换姓,成了这蜀中之主。”
“……别说了。”往事不可再提,季然颓然的闭了闭眼睛,“都是我的错。”
陈欢便抿了抿嘴,“的确是您的错,可是这错误若是再不改正,将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都有谁?”季然心知陈欢费了这么千辛万苦进来,绝对不可能毫无准备。
“蜀中十万好儿郎,季大小姐的儿子王泓,以及即将要被汾江洪水毁掉家园的蜀中数千百姓!”陈欢说着,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季大人,您难道不知道浪子终究是浪子的道理吗?”
“季清不仅想要称霸蜀中,还想要借着季大小姐的势,与秦良里外勾结,同秦国一起毁了大陈。”陈欢将秦良同秦国的纠葛全数说了出来,又将这些年季清与秦良的纠葛讲述出来。
越说,季然的神情便越是震惊。
但末了,季然却只是苦笑一声,“可是这位大人,我如今只是一个已死之人,又如何能阻挡这万千洪水呢?”
陈欢仰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季然,“大人,事不为,则永不知何为,亦不知何果。”
他将从前季然最惯常挂在嘴边的话重复出来,“臣曾经到蜀中,最倾慕的便是季然老大人,可惜……并未能见上一面,如今托摄政王殿下的洪福,臣有幸能见到大人。”
季然神情波动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下似乎一丝动容。
陈欢便继续道,“摄政王殿下楚迟的名号,大人应当是有所耳闻的。”
他复又叹了口气,“可惜,奸佞当道,殿下的名声就是这样一点点坏掉的,如今能一呼百应的人,大约只有大人了。”
楚迟能领军,可惜却无法令蜀军臣服。
这无关乎实力,也无关乎能力,只是说……楚迟那“玉面修罗”的名头实在是令人恐惧。
无论是敌是友。
好半晌,季然才从草堆中坐了起来,转身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陈欢,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欢。”
“是你。”陈欢躬身应是。
“我知道,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探花郎,领军十万驰援边境的陈大人,失礼了。”
他站了起来,然后俯身将陈欢扶了起来,“愿听君言之。”
他的目光中包含了几分敬意,陈欢便依言站了起来,同时还以晚辈之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大人可愿随我出去?”
季然点头。
陈欢便长长松了一口气,慢慢行到牢门前,从怀中掏出铃铛。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半个时辰后,一个狱卒出现在不远处,眼底有泪浮现。
“陈大人,小的接您出来。”
陈欢温和一笑,“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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