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听好咯,这里是缅甸,会死很多和你们一样的黄皮人,死了后咋办?就只能认尸体上的布片。”
龙文章一反刚才的霸权主义,360度急转弯讲起了道理。
“这一战我们要是打输了,很多人将无法魂归故里,尸体能和同袍埋在一起就算是回家了,九泉之下也能坐在一起唠唠嗑,也不会那么寂寞。
如果你们穿着日本兵的衣服,披着破破烂烂的缅布死了,就会被日本的收尸队当成日本兵收去,和其他日本兵埋在一起。
死了到地下变成鬼,还得跟一堆日本鬼同寝同食,你们愿意这样吗?你们难道想死后都不安宁吗?”
中国人根子里都信一些东西,哪怕一直被批判为迷信,可它从未消失。
听到死后在异国他乡就算了,连做鬼都都不得安宁,要和痛恨的小鬼子埋一起,众人顿时坚持不住了。
尤其是开始最倔的迷龙,这会脱衣服比谁都快。
“这神经病有点东西啊。”
封云天目睹了整个表演过程,属实有点小佩服龙文章的口才。
一旁的孟烦了眼神也有了变化,他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两两个字——妖孽,妖是智商过人反应极快,孽是逆流激进不受世俗束缚。
只有足够妖孽之人,才能轻而易举让一群人改变,做他们最不想做的事情。
在如今的孟烦了眼中,龙文章就是一个这样的妖孽。
所有人都在忙不迭撕扯掉,身上的缅绵或任何不属于中国的衣服,大房子也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封云天本以为这个半路团长,会很快带着他们离开,去收拢溃散的川军团。
然而,他并没有!
龙文章不仅安排众人,把死在这个营地的整编连士兵,全部搬到中间整齐的排成了一列。
甚至还特意让封云天带人,去把之前逃往这个营地时,被日军追击杀死在公路上的人也找回来。
封云天和其他人早就疲惫不堪,努力到天黑也只找回了四具尸体。
在木房子燃烧的火光映照下,八具尸体整整齐齐摆在靠近木屋的空地上,没有庄重的仪式和属于烈士的追悼会。
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得穿,只有那早已不见本色的大裤衩。
夜幕下的火光,成了唯一的祭奠。
封云天和众人全都站在旁边,回想着早上出发时大家还一起笑笑闹闹,以为能打一场光荣的胜仗,没想到才几个小时,却已经阴阳相隔了。
感同身受之下,心情异常复杂。
伤心?
后悔?
都不是!
是已经失去希望的迷茫!
迎接他们的英军部队没了,川军团所在的机场被打散了,说好属于他们的武器装备也没有了。
他们什么都没了,周围却全都是武装到牙齿的日军,他们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个问题……
包括封云天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称他们团长,此时却在脱衣服的龙文章。
没错,龙文章也在脱衣服。
八具整编连战士的尸体都是果体,没有任何能辨别身份的东西,龙文章把外衣给了其中一个,又把裤子给了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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