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远在回城路上遭遇袭击而受伤的事情已经传回了县衙。
被一个接一个前来催问案情进展的人闹得头疼的县令听闻,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可光是头疼并没有用,事情还在,问题还得要人去解决,但他也做不出让负伤的下属继续带伤查案的事来,便让身边小吏帮着备了一些礼物,亲自带去穆府探望了一番,顺道表明自己的态度。
“时远啊。”穆府的下人搬来了凳子,县令坐到了穆时远的床前,本来穆时远听到消息,是要起身相迎的,但被县令抬手制止了,“就这么说话吧。”
穆时远应了声“是”,又重新躺回去。
但没有躺平,而是叫人拿了软枕垫在身后靠坐在床头。
“上头又催人来问了。”县令道,又按住要起身的穆时远,“我知道你一心想找出真凶,但时远啊,眼下真的没时间了。上头说了,再给我半天时间,要是还没抓住真凶,就让我摘了头顶乌纱,提头去见了。”
说到这里,县令重重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等你抓到真凶的,可现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上头就给了半天时间,你又还受着伤。就算我现在临时找怀瑾过来接手,只怕也来不及了。所以,我想——”
穆时远像是猜到了什么,忙喊了一声“大人”。
“喊大人也没用。”县令看着他,说出心里早就拿定的主意,“我已经让人去石桥镇了。昨夜守在那里的守卫说,有个自称是湘江回来探亲的小子进了石桥镇。可后来他去东拐角的岑家问了,岑家说他的侄儿还在湘江,并未回来。可见是那个叫许绌的小子冒名顶替说谎混进了石桥镇!”
穆时远闻言,又喊了一声“大人”。
较之先前那声夹杂着惊乱的“大人”,这一声“大人”就显得要平和多了。
唉,穆时远垂下眼皮轻叹了口气,他刚刚也是糊涂了,怎么就以为大人是要随便抓个人去当“凶手”,好应对上面的人呢?
大人不是那种人啊。
事态紧急,县令可没多余的心思去留心面前的下属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如果那个叫许绌的小子不是凶手,那他做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的混进镇子去?他就是心虚害怕了!知道我们正到处抓捕凶手,又在镇口看到了守卫,怕被守卫认出来,才故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混进去!”
“你想,他大费周章的混进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那个老妇人呗,还能是为了什么。
那样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知道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阿婆被请去了衙门,心里担心,又为了避免麻烦,使了小手段骗过守卫,然后借着夜色想要亲眼看上一看才能放心啊。
这是人之常情。
“肯定不是为了看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老妇人!”县令斩钉截铁说道。
老妇人被带到衙门,还是他亲自去问的,可问了半天,别说是一句话了,就是一个字,他都没问出来:“虽然那个老妇人跟他是一伙的,但这种关键时候,他肯定是先去想法子转移唐家的万贯家财了!”
他已经跟手底下的人打好招呼了,一旦到了石桥镇,就兵分两路。一路去老妇人的家,把老妇人给看管起来;一路去唐家,看着那万贯家财。
那么多的家财,想要在一夜之间运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要守株待兔,哼,还怕抓不到人吗?
听到县令一连串说到这里的穆时远,总算是弄明白了县令的意思——敢情他在这关头,没有想着随便抓个“凶手”出来,好保住性命和头顶乌纱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是那个叫许绌的少年谋财害命啊。
看他现在这个架势,摆明了是要和许绌争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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