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说完之后,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非他不愿,而是不能。
纵然季卿被他收留,免于在外东躲西藏,也过了十年安稳而又平静的日子,但不管是季卿还是贺章都知道,这只是因为无人知晓季卿的身份。
季家一朝未能平反,季卿就一日是罪臣之后。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季卿这十年来几乎就没出过贺府的二门,也从来没想过要与陆家联系。
而贺章呢,他是新帝跟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员,看新帝对他的信任,将来入阁拜相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个人,他若是娶妻,自然不可能悄无声息。
贺章的妻子,不仅需要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身份,更要代表贺家在外交际,甚至还要时常出入于宫帏之中。
这些,于季卿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别说娶季卿了,便是让人知道这十年来季卿都在贺府,都足够让贺章的政敌揪住这件事,参他一个窝藏朝廷钦犯之罪。
如果说,贺章因为得了新帝的信重而可以免于一难,但季卿呢?
新帝登基四载,都从未提过一句季家之事,更没有要替季家翻案的意思,这已经足以看出新帝对季家是什么样的态度了,虽然贺章也不知新帝为何会如此,但若季卿的身份被人揭露出来,新帝又岂会对季卿网开一面?
到那时,季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章如何能开口,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与季卿听?
这不仅会给季卿带来更大的负担与压力,还对季卿的现状于事无补,既是如此,贺章自然也就不会多此一举。
这些年来,府里的下人私下里都唤季卿为“夫人”,如夫人的夫人,贺章其实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是委屈了季卿,但他却不能因此而解释半句。
不仅贺府的下人,便是贺府之外的许多人,也都知道贺府有一位“夫人”的存在,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位“夫人”定是要被贺章纳为妾室的,但其实外人不会知道,季卿从未想过要给贺章做妾,贺章也从未想过要让季卿做妾。
于嬷嬷听完这些,也有些黯然。
这本是一对璧人,却因为季家的那场劫难而蹉跎了这么多年,让人如何能不为之惋惜?
见于嬷嬷如此,贺章微微一笑,道:“于嬷嬷也不必伤怀,当初季家之事本就是先帝无端迁怒,季家既然是清白的,必定不会一直顶着那样莫须有的罪名。”
这话,贺章说得极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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